熟悉到不行的声音,好像洪水里唯一的浮木。
文怀君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轻轻炸开,浓烈的酸涩在刹那间涌上鼻端,许昼拼命眨着眼睛,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张着嘴,努力调节沉重的呼吸,也不知道文怀君听到没有。
文怀君又静了几秒才缓缓说:“你还好吗,学长?”
“学长”两个字像轰然抽开的阀门,眼泪毫无征兆地往下坠。
许昼无声落泪,牙关间泻出细碎的呜咽。
丢脸,太丢脸了。许昼胡乱地擦着眼泪,咸湿的水狼狈地流了满脸,在被单上染出一片深色。
他想说话,但字不成句。
好像在这一刻,没有科学家文怀君,没有三十多岁的文怀君,只有那个懒洋洋地叫自己学长的低年级学弟,他有着墨一样的年轻眉眼。
世界都在行走,只有他孤零零在原地。
“许昼?”
文怀君肯定听见了他压抑的哭腔,“你在哪?我过来。”
许昼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在酒店房间,又要文怀君别过来,不要过来。
因为他现在很难看,眼睛通红,衣衫松散。
文怀君说“好”,他就在那边听着。
眼泪逐渐平息,心里变轻了很多,许昼却越发觉得自己非常糟糕。
“对不起。”许昼说。
“不,你没有。”文怀君立刻道,似乎在惋惜自己没有更早截断他的道歉。
“情绪不稳定是穿越者的正常反应,没有关系的。”
许昼嗯了一声,立刻想通了一件事。
现在自己对文怀君来说只是穿越者中的熟人,一个普通的研究对象,所以那些关心都是很正常的。
毕竟文怀君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其实对别人总是很好。
“你吃晚饭了吗?”文怀君突然问。
“还没有。”许昼答。
“我叫了送餐服务,一会儿你开门拿一下。”
许昼说好。
“你实验忙完了吗?”许昼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可以休息一下了。”文怀君答,“你遇到什么了,想和我说说吗?”
这种无聊的东西当然没必要花费大科学家的时间,许昼说不用了。
门口传来“叮咚”的声音,许昼汇报说好像是晚餐到了。
文怀君说“你去拿吧”,也没有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