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像是没了知觉,竟歪坐在石子路上,静静地看着纸鸢被拖走的方向发呆。
几个负责洒扫的婆子路过,将纸鸢落在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石子路又变得光洁如新。
“小娘怎么了?怕不是疯了?”
“快别说了,她都敢顶撞主母,还是为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奴婢!听说主君就要回来了,保不齐要发卖了她,咱们还是别触霉头了!”
女使婆子们窸窸窣窣的讲话声传入盛知春耳朵里,可她恍若未闻。
日头渐落,盛知春似是想起什么,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扭头想找纸鸢时,才想起纸鸢已经被他们害死丢了出去。
她自嘲地笑了声,拖着病体慢慢往回走。
快要掌灯了,趁着她今天尚有几分体力,还要回去做一些酥饼。
纸鸢最喜欢吃她做的酥饼了,从她病重以来,每每都要说上几句,就是盼着她何日能好,再给小丫头做上一回酥饼。
如今纸鸢离她而去,她身无长物,没什么好相送的,不如就做一回酥饼,也算是全了这些年主仆情谊。
盛知春慢慢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澄湖。
澄湖可真大啊,怎么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如此远?
她突然心口绞痛,扶着湖边的巨石坐下,才发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满头满脸。
她坐在巨石上,平静地望着面前的澄湖。
湖面平静无波,可她不知为何,竟又想起了出阁前住的秋荷斋。
若是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她一定会选那一方小池塘。
澄湖虽大,可水面上干干净净,连片叶子都看不见。
池塘虽小,可处处都种满了荷花,一入夜,清香扑鼻,如入仙境。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她的小娘,有她的纸鸢,还有她。
都说出嫁从夫,她曾经将一颗心都给了侯爷,可换来的却是不闻不问,还有那纸字里行间充满厌弃的家书。
若是就此死了,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盛知春望着湖面,脑海中跳下去的念头更盛。
若是死在这里,兴许还能追上头前去的纸鸢。
这丫头胆子小,若是让她一个人走那奈何桥,怕是要被吓得哭鼻子。
她站起身来,试探着朝湖中走了一点。
湖边泥泞,不一会儿便沾污了她的绣鞋。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湖中阵阵涟漪,也吹醒了盛知春。
她盯着自己满是污泥的裙角,哑然失笑。
为何她要死?为何死的不是他们?既然他们让自己活不下去,那自己偏要活出个人样来,给他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