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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便坦率道,“我觉得不管二叔与郡主还是二叔与公主,都是一门好亲事。真能做个驸马,也省得他一把年纪再去科举。”
“我知?道了。”金瑶碧点点头,又看?许颜,“你怎么说?”
林如海其人,世?家?列侯出?身,又是正经科举入仕,千里迢迢地送信给幕僚,自然不会只有一个主意。
许颜接到的信中,林大人将前后左右几个打算都一一交付给许颜,此时不过是命题而?作,许颜笑了笑,“长公主若是肯下嫁公主,林家?自是欢喜不尽。只是林家?子嗣单薄,要是尚公主,也是不肯放先生去草原的,只怕要在江南扎根。”
草原上?的习性与南方大不相同,一个小姑娘大老远地嫁过去,哪怕是公主之身,只怕也是不习惯的。
林黛玉不等金瑶碧反应,便道,“如果郡主的姐妹能够嫁到江南,江南的富庶必然不会辜负鞑靼对林家?的看?重。唐有文成公主和亲,教化外民,有时候远嫁却可以为母族谋得更大的好处。”
金瑶碧却不上?当,难得刺了她?一句,“林姑娘既说到好处,怎么自己?倒不效仿文成公主呢?你林家?是地头蛇,莫说不谙世?事的公主,便是我去了,又能讨到什么好处?你们是能将盐贩与我,还是让我将茶叶丝绸带回草原?”
林黛玉八风不动,已然有几分她?父亲的老辣,“郡主,这都是可以谈的。不管是陪嫁还是聘礼,或是以后的生意,如何不能谈呢?”
“你拟一份章程给我,看?看?到底需要置换什么东西。”金瑶碧并不曾小看?她?,所以也并没有吃惊于这娇滴滴的仙气小美人转眼就市侩得堪比奸商,“世?上?没有不能斩断的姻亲,只有不可替代的利益,婚事不要再提了。”
许颜未曾料到短短几天,她?竟然如此心硬,仿佛换了一个人,正想开口,却见金瑶碧看?过来,笑意未曾落到眼底,“许颜娘,除非你与林姑娘嫁到草原,否则我们永远不要谈联姻。”
吴岁岁如同一个隐形人,刚刚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却对金瑶碧叹为观止,“郡主好生厉害,不愧是我师父。”
她?一开口,房间里气氛为之一松,金瑶碧的笑意又流回了眼里,“你休息吧,可惜竟不能再聚在一起好生吃顿饭了。我很快就要回去了,这间宅子照旧给你们住,不会有人来打搅。”
吴岁岁心中不舍,“那?我如何学武艺呢!”
左也事,右也事,吴岁岁几乎是什么也没有学到,又懊恼道,“等回了京城,更是不知?道哪里去寻个好师父了。”
金瑶碧便朝她?伸手,“这会子空着,咱们去松松筋骨可好?你聪明得很,不用我多教什么。”
二人便有说有笑出去了,屋中只剩林黛玉与许颜,许颜道,“怪我未曾与师妹商量,我一接到信就急着与郡主去说。我是经过些男女之事的,未曾想还是晚了。”
“什么晚了?”林黛玉却是没有经过的,“我有些听不明白。”
许颜道,“她?对你二叔的态度已经不耐烦了,这时候就是今上?下旨,她?不肯嫁也是不会嫁的。”
“这有什么不对。”林黛玉这会子明白了,却不能理解,“就好像我养了一盆花,它?一直不开花,我自是扔掉重新养一盆,没有守着它?过一个春天的道理。再者说,你与父亲是自说自话了,二叔不会答应的。”
她?放低了音量,“师姐可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位沈姐姐?和我合伙开私房菜酒楼的那?一位。”
“你竟以为我不知?道沈兰心?”许颜道,“我与她?也算得上?是同窗,她?与先生的事,我如何不知?道。我还知?道他们两?个蹉跎到如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林黛玉并没有觉得两?个人无味,二叔分明还是很关?心沈姐姐,不赞同地摇头,“二叔心中有她?。”
“他却也对郡主动了心。”许颜堪比石破天惊,“他瞧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只怕自己?也未曾觉得,他招惹了人家?,又不肯就范,现在郡主先不肯了,他只怕还要犯贱。”
林黛玉:……我是不是瞎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她?选择当做不知?道,整个人僵硬地倒下去,“不到吃饭不要叫我,你什么也没跟我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我父亲跟你说的,又不是跟我说的,哪有侄女?管叔叔婚事的道理。”
这样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可见受了多少的刺激。
话分两?头,且说她?们口中牵挂的沈兰心,如今也确实是遇到一桩困难事。
兰园受不但受富贵人家?追捧,也受学子喜欢,哪怕是不吃饭的读书人来了,也可以一观林黛玉摆出?来的那?些个字帖。
沈兰心手艺好,又生得貌美,更兼会做生意,因此来来往往的食客里对她?倾慕的大有人在,只是兰园堪称是“往来无白丁”,又有林如海的面子在,故而?并无人敢造次。
只是有些人家?却是给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譬如曾经在沈兰心手里吃过亏的薛蟠。
薛蟠知?道林黛玉进京之后,扼腕叹气,只可恨自己?与这绝色的美人失之交臂,薛宝钗给他送了三四个扬州瘦马,他新鲜过一时之后,也都抛诸脑后。
这日却是凑巧,堂弟薛蝌与妹妹薛宝琴做东请客,正好是将这酒席定在了兰园。
薛宝琴容色更胜薛宝钗,这些年跟着父母走南闯北,黄头发绿眼睛的人都见了不少,因而?比起薛宝钗这样的端庄大方,薛宝琴又添活泼明媚,很是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