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走过三招,朱成面‘色’骤变,“是你?”音落,纵身飞跃,几‘欲’逃离。
“朱成,哪里走?”黑衣人紧追不舍。
眼见着形势不对,孙启一声厉喝,“撤!”瞬时所有的暗卫迎上来,护住了孙启,孙启趁着空挡飞身离去。
“踏雪!”夏雨一声喊,“穷寇莫追,我娘他们呢?”
踏雪收剑上前,“寻梅和阿奴已经带着人离开了京城,在城外与咱们汇合。少主,你为何不让我去追?”
“他对赵老九还有用处,现在杀了他,赵誉那头就会断了与乌托国的联络。”夏雨快步走出去,“去找朱成。”
“是!”踏雪跟上,“可是少主挨了毒掌,还是先——”
夏雨一笑,已经飞身而去。
僻静的林子里,黑衣人到底还是赶上了朱成。
四目相对,朱成面‘露’惧‘色’,“是你?”
“还记得我?”黑衣人冷剑在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亏你还记得我!”
朱成退后半步,“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恨意阑珊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朱成,“你当然巴不得我死,只有我死了,当年的事才不会被人发现。朱成,你背信弃义,竟然抛却了咱们往日的誓言,出卖我——”黑衣人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全家老小一个都没逃出来。”
“你和贾大海,完好无缺的离开了京城,却把我卖给了东方越,让我生不如死的受尽折磨。如果不是睿王收容我,不是他偷天换日救了我,也许在十六年前,我就已经死在了断头台上。可你们呢?”
“我一直以为贾大海是叛徒,如今我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情。而你朱成,才是我们三个人当中,唯一的叛徒。皇天后土,朱成,你真该死!”
“不不不!”朱成连连后退,“我、我是万不得已。如果我不那样做,我跟贾大海根本逃不出京城。你要知道,如果让孩子落在东方越手中,他就会变得肆无忌惮。我们是为了先帝,为了大燕朝的江山。身为殿前三将军,不是早就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吗?”
黑衣人缓缓扯下脸上的黑布,“那你告诉我,我这样,算不算视死如归?”
那是一张被大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五官几乎扭曲到了一处,根本分辨不清最初的容颜。除了那双眼睛,还有被火烧得几乎融化的‘唇’,‘露’出的血红‘色’牙‘床’,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我再问你,你这样贪生怕死,也算得上视死如归?”他是孔宣,一个十六年就已经心死如灰的人。脑子里除了报仇还是报仇,他要找出当年的叛徒,当年出卖一百禁军的叛徒。
朱成面‘色’瞬白,“你——”
“原本,大家都可以逃生。可你呢?为了能让东方越相信,所有人都死了,你竟杀人灭口。让人把我们引到了火坑里,你可知道烈火焚身是什么感受?那种疼痛,还有兄弟们的翱,多少年了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孔宣切齿,“我们一百多人的无辜丧命,换来的是你的逍遥。”
“而现在,你还要背弃对先帝的承诺,助纣为虐,帮着茂王赵誉为虎作伥。朱成,你对得起我们一百多个禁军兄弟的拼死相护,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吗?”
朱成扑通跪在地上,“我知道我对不起先帝,所以这些年,我甚至不敢面对贾大哥,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生怕他又问及当年的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可当时我若不这么做,东方越穷追不舍,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三个当中,唯有你孑然一身,尚无子嗣保全。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我——我承认我贪生怕死,可这事不能全怪我。怪只怪东方越赶尽杀绝!”
夏雨站在不远处,听得这一番话,突然觉得眼前的朱成像极了疏影。
或者说,是疏影像极了朱成。
都是一脉传承,责任永远都在别人身上。
“事到如今,你还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孔宣握紧了手中冷剑,“只怪我与贾大哥瞎了眼,看错了你。没成想,你贪生怕死到这样的地步。为了活命,你想杀的不单单是我,还有贾大哥。不过很可惜你们真的跑出来包围圈,而你又害怕再次被人找到,所以你干脆连自己的‘女’儿都弃之不理。”
夏雨僵在当场,这恐怕是她听到的,最恐怖的真相。
一个父亲,为了自己能活命,又害怕自己的兄弟起疑心,所以干脆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兄弟的眼皮底下。可又怕‘交’给自己的兄弟,来日自己的兄弟会以此威胁自己。
所以思前想后,唯有把孩子丢在青楼妓馆,才是最不会令人起疑的。
青楼妓馆,多的是孤儿,多的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没想到,海叔竟然也没有拦着你。”夏雨缓步上前,眼底是浓烈的失望。
“你没事?”朱成错愕。
夏雨苦笑,“师父是觉得我会死在你的毒掌之下吗?”她微微扯开了衣襟,“看见这是什么了吗?我说过,但凡男人有一点担当,都不会让‘女’人去做牺牲。赵老九把先帝御赐的东西,给了我。”她‘摸’着自己还微微作痛的‘胸’口,“等于把命也给了我。师父,你对自己‘女’儿都做不到,何况是别人。”
朱成愣住,“软卫甲?!”
“我挨你一掌,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错了,我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我是杀了疏影,所以我亏欠你一个‘女’儿,但不代表着疏影不该死。”夏雨深吸一口气,“师父,欠债还钱,欠命还命。那一掌,算我还你的。而剩下的,就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了。”
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