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阁老浑浊的双眼闪出了一丝惊诧。
“你久在高位,目中无人惯了,你孙子孙女遇害后,你想到有人想借由嫡子杀人之事对你家中人下手,对方赌你不敢张扬,你怎肯就范?毕竟这事牵扯到你的嫡子,你肯定是斟酌再三,料定不管皇上只派谁来,都会明白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官场嘛……可惜我来了!那时候慧娘夫妇劝你了吗?你的好大儿林毅劝你了吗?你都没听吧,你执意要查明谁害死了孙子孙女,你想告诉旁人,即便你退下来了,也不是任人可欺的,反正三个嫡子也活不久了……他们服下的药是你让林毅去弄的吧?你要亲手杀了三个嫡出的儿子!”
“他们,本就不该来这世上,走这一遭!”林阁老咬牙切齿的说。
“既然不喜,怎会连生四个?既然知道他们有问题为何不尽早医治?他们孩童时期与常人无异,唉,现下说这些都无用,只说眼下吧,慧娘夫妇连同府中护院都已被林毅兄弟俩收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说话就咽气了,慧娘夫妇再选个大树有何不可?哦,忘了告诉你,他们夫妇二人眼下阴阳两隔了,还有那位白医师,你十分信得过对吧?不然也不会从京城带回来,可你想不到他与林毅关系更近……”
林阁老浑身都在抖。
“如今他也在我手中,我还要谢谢你,他才是杀害你孙子孙女的真凶,当然幕后之人是林毅,若没有你糊涂的信任,没有慧娘夫妇的犹豫,白医师活不到我的人将他带走,如今人证物证基本我都掌握了,只差回京展示出来,探事司也已做好准备,你说你那位庶出的好大儿有没有本事将我与证物一同,永远的留在莲县?若是做不到……”
林阁老张着嘴,任由口水向外流,他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像是要说什么。
“你现在想说什么都没用,探事司带走了十几名林府下人,都是林毅买通了的,还有你那三位嫡子的人,这话说的不对,应该这么说,你那三位嫡子以为的自己人也都被林毅收买了,这个老宅早就是他的了,原本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预想来的,杀了嫡出的所有人,他们便不再是庶出,偏你横插一脚,向皇上卖老脸,如今我既查明了前几起命案的凶犯,也查明白了后几起命案,说到底都是你自家人在作恶,这些事足够百姓家茶余饭后念叨几年了,你说……你们林家最终会是何等模样?你亲生的儿子们相互残杀,最终一个剩不下,你贪腐的银子绕了一圈又要回到皇上手里,你这一辈子,白忙乎!”
林阁老怒睁着双目,不知他是悲还是怒,整个上半身直挺挺的向上努力着,像是想要坐起来,又像是向谁证明他还行,可最终他没能坐起来,双肩一塌,口吐浊气,双目盯着前方,再无气息。
陆凡呆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出了房门。
陆凡站在檐下抬头看了看犹如黑幕一般的天色,而后径直走到丁二面前,说:“给你机会都不会用,我以为你至少能捅死一个。”
丁二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他问:“我杀谁都行吗?”
“我不是说了留一人便可,时间来不及了,再晚点,县衙可就该来人了。”
丁二没再犹豫,双手握刀对准老二的心窝狠狠的捅了进去,而后松开手,坐到地上呜呜痛哭。
陆凡摇了摇头,看了看面色惨白到不见任何血色的老大和老三说:
“你们信任自己的父亲,无可厚非,但用药之后都到了手不能拎,脚不能站的地步了,你们竟是还没有觉出不对?这事儿我要先说明,我杀不杀你们,你们过不了多久也是个死,你们俩手上人命都不少,谁先死谁后死的其实也无所谓,你们的爹已经下去了,到时你们可以质问他为何要害你们?”
陆凡顿了一下,享受了一下老大和老三脸上惊骇的表情,接着又说:
“但是吧,老大你毕竟上了年纪,我怕你撑不到回到京城受审,所以你先走吧,老三最年轻,兴许能撑住,他理应能记得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多少条人命,当然,到时候你和老二都死了,老三想怎么说都可,只要能让自己脱罪,你和老二到时晚上常来找他唠唠也就行了。”
陆凡说罢抽出老二心窝上的刀,还没等他捅向老大,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紧接着老大脑袋一歪,没打招呼,先走一步了。
陆凡捂着鼻子说:“真真是没个体面!”
他扭头看了眼还坐在那里痛哭的丁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谁都指望不上。”
而后陆凡看都没看已经呆傻的老三,他先是将慧娘拖过来,将手中的刀放在慧娘的手里,又去院中随便找了个手中有刀的随从尸体,拖过来放在慧娘身边。
丁二这时已经止住了哭,他站起身纳闷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总要有个谁杀了谁的样子。”陆凡得意的说。
“你,你想说是慧娘杀了大爷二爷,这随从又将慧娘杀了,那,那谁杀的随从?”
“自然是慧娘那位夫君……”
“可,可他走的时候,院中还有其他人看到,你……”
“哎呀,走了再回来再走,怎就不行?”
“那,你将尸体拖过来,地上可是有血痕的,这要如何解释?”
陆凡笑了笑说:“就说是我拖的,我怕县衙里的人看不清楚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