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月看着刀锋落下,像在看孽海边的一弯下弦月。他笑了。
门口忽而有一丝光亮乍起。
连海和季明月同时向光源处望去,见是下午在村委会办公室见到的值班员。
“七叔,快去办公室看看吧!”年轻的值班员一步三踉跄跑近,声音凄厉。
他没有用方言,说的是正儿八经普通话,足见事态严重。
七叔手上的刀刃挥在半空,离季明月的脖颈堪堪只有半厘米的距离,他停了下来:“大晚上的号丧呢!怎么回事?”
“步主任,”值班员五官扭曲,嚷道,“出事了——”
“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本案保持着每章死一个人的节奏(笑)
第66章“我都会这么做。”
步安泰死了?
在场众人无不大骇。七叔提着柴刀,带领爷叔们浩浩汤汤奔去办公室。
如此一来,铁笼里的连海和季明月倒无人在意了。
储藏间昏暗,门开着,月光倾泻进来,星芒明明灭灭。
季明月跌跌撞撞滚进连海怀里,他整个脑仁都像被搅散了,思考能力尽数消失,只低低地叫了声连海的名字。
和自己搭档这些日子,季明月“海哥”一口一个喊得欢,偶尔生气了,“府君”和“连大总裁”也没少揶揄过,此时一本正经地唤他,连海眼眶酸胀,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
他生前戎马倥偬,到阴冥后又身居高位,回想百余年,竟一次都没有掉过眼泪。
老天当真公平,让他所有的眼泪,都攒到今日流尽。
连海咬破手指,取鲜血喂给季明月,或许是份量太少,或许指尖血根本无用,季明月愈发进气少出气多。
他一手抱着季明月,另一手急切而执着地摇着铁笼的门——装圣水的玻璃瓶就躺在门外不远处。
至后来几近于撞,铁笼哗哗作响,盖住他逐渐失控的呜咽。
“我要走啦。”季明四肢用不上力,安静靠着连海的胸膛,仿佛雏鸟被笼在羽翼之下。
“骗子,”连海扶起他的肩膀,让他靠得稍微舒服些,“你走哪儿去?季明月,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不是骗子,我是真心的。”季明月眼皮逐渐沉实,缓缓阖起,他想起了什么,说道,“海哥,我说‘我好喜欢你’,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