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宇仿佛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时年少,他还是上有两个皇兄,不需要背负继承人重担的天子骄子,最得母后和老佛爷疼爱。
皇宫之中是美人云集之地,母后替他甄选出教他人事的宫女也是百里挑一,他早早识得*滋味,却不知情为何物。
只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美丽的少女,就算是最美丽的妃子都及不上那少女的一半,如冰雪一般冰冷,又似天下间所有的殷红血梅凝成的精魄。
于是动了心,明知道有违仑伦常,却根本没有法子将这个十四年都没有见过的‘少女’当成‘姐姐’。
终于渐渐控制不住自己,在某个春日的夜晚,拿着他偷偷临摹绘了许久一幅美人春日图悄悄去了明光殿。
却不知道,自己从此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他遇见了从地底重返人间的魔。
“你的一向做得很好。”
百里初看着百里凌宇那狼狈颤抖的模样,乌瞳之中一片冰冷的虚无幽暗,他轻笑:“当初你大哥和二哥死的时候,本宫都让你亲眼看见是本宫的手段,你却并没有去向老佛爷和父皇揭穿本宫的真面目,不是么?”
百里凌宇闻言,痛苦闭上眼,痴痴怔怔地低笑:“我真后悔……。”
曾经以为‘她’是对他有意,所以才让他看见了‘她’做出的那些残酷而可怕的事情,害死了大哥和二哥,却不舍告发‘她’,最后才明白原来一切都不过是百里初刻意让他看见的,而知道所有真相的时候,他却已经再也不敢去告发百里初了。
他知道他还没有说话,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或者如母后一样生不如死。
“为什么?你恨我们占了你的皇位,恨母后害得宸妃娘娘惨死,你只管杀了我报仇,只管去坐上你的皇位就是了,反正也没有人可以争过你,为什么要我做这些事?”百里凌宇抬起头看向百里初那张依旧不可方物却让他痛苦的面孔,惨然地道。
“皇位,呵。”百里初幽瞳里闪过令他心惊的讥诮和冷酷,声音却依旧低柔:“四弟,你若是真如你说得那般淡泊名利,你可以去死,本宫控制不了死人,又或者……。”
他冰冷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他跟前的人:“又或者你还有当年一样的贪念,嗯?”
听着百里初的话,百里凌宇忽然明白人人欲夺的皇位在百里初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自己呢……
自己的贪念又是什么?
“至本宫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如果你命够长,活到那一日,总会知道的。”百里初似懒得再和他兜圈子,微微弯了下唇角,指尖强行挑起百里凌宇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现在,你只需要按照本宫吩咐去做就是了。”
百里凌宇听着他的话,微微睁大了眸子,心不停地下沉再下沉。
百里初手上会戴着薄如蝉翼的手套,但是就算是隔着手套,自己依旧能感觉那个人的手上的冰意几乎瞬间将他整个人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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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一头秋叶白刚出了明光殿,看了看天色,大约已经是下午快傍晚的时候,宫门就要落锁,她便加快了步伐准备出宫,却不想一转弯撞上一行人也要从这条宫道过。
她抬头一看,不由一怔,挑眉看向来人,眼角余光又掠过跟着面前之人的宫女装扮,分明是永宁宫的人,她随后讥诮地道:“父亲,这是要进宫见太后么?”
来人不是养伤养了许久不曾露面的秋云上又是谁。
只是如今秋云上的人看起来削瘦了许多,眼下也隐约可见乌青。
秋云上看了眼面前之人,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冷色:“时辰不早,你该出宫了。”
说罢,他准备越过她继续前行。
“父亲。”秋叶白却忽然叫住了他,幽幽一笑:“您还是不要强行练功的后,琵琶骨穿透了,若是再强行练功仔细经脉被毁。”
她一看他手背上的经脉暴突,便知道他必定在休养的日子里强行运功。
秋云上顿住了脚步,跟着他的宫女明白他们有话要说,便乖觉地退得远远地。
秋云上见那婢女退开之后,方才转身冷冷地看着她:“叶白,你别忘了,《礼记》有言,父不言子之德,子不言父之过,我就算不曾教你,但是却到底让你活了下来,而不是让你和历代秋家四女一样连看这个世间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养了你到七八岁上,才让你有机会遇见老仙,成就今日的你。”
他看见秋叶白便觉得心头郁窒而复杂,这个他近乎抛弃的女儿,成长为比他所有子女都要出色的人,也算是他欣慰之处。
但是她的不可控和叛逆,甚至不可捉摸及至上次她出手就穿了他琵琶骨,明白地昭告她对于他没有一点父女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