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了云宋忙跪下来行礼。
云宋瞥了他一眼,也不叫他起来,只道,“上次你和朕说了北渊国国内的形势,可是有什么话没完?”
刘光亭这两天天天晚上数星星,以为皇上怎么也得忘他几个月。没想到,才一个月,刘富就来找他了。他路上也不问云宋找他什么意图,只问云宋在这之前见了什么人。一听说容洵刚走没多久,他心里就有数了。
是以云宋这么一问,刘光亭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他拜伏在地上回道,“是,微臣有。北渊国国内形势并不如此简单,还有外族干涉。在北渊国更北边,有一支逐渐壮大的民族,叫哧勒族。早有风声说,北渊国的四皇子不仅是有德妃帮衬,他们得到了哧勒族某一个部落的支持。”
云宋身体不由的前倾,隐约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复杂性。
她看刘光亭还伏在地上,便道,“你起来回话。”
刘光亭谢了恩,站了起来。
他刚开始进来,云宋不屑看他。等刘光亭跪下来,云宋更看不到他的脸。此时看他,清瘦了一圈,还黑了一圈,差点笑出声。
云宋问道,“你在钦天监那里才多久?怎么又黑又瘦?”
刘光亭道,“钦天监谢博士是个吃素的,微臣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吃到肉了。他非要让微臣大白天的坐在星轨轮边上看太阳,晒得微臣晕过去好几回。”
云宋暗自觉得好些,这谢博士倒是个会整人的高手。
她轻咳一声,将事情拉回到正题上,道,“北渊国一事,你继续说下去。”
刘光亭咽了一口唾沫,尴尬的一笑,道,“微臣可否讨口水喝?方才晒了两个多时辰的太阳了,口有点干。”
云宋去看易兰,易兰忙给他斟了一杯茶。
刘光亭接过来,笑着道了一声,“有劳。”
易兰微微颔首,退到了一侧。
刘光亭如牛饮一般,将一杯茶喝的干净,将茶杯搁下,又用袖子擦了嘴,这才道,“哧勒族是个游牧民族,人骑马走到哪里,王帐就在哪里。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实在是不能小觑可他们也有个弊端,就是分支太多,时常不能同心同德。常年来内部征战不断,是以几百年了,也不能壮大起来。他们中有部落支持北渊国四皇子,也是各怀心思,各取所需。”
云宋道,“这与大魏有什么关系?北渊国谁当皇帝朕根本不关心。他们斗归斗,别把我大魏的女郎牵扯进去。”
刘光亭道,“这事本和大魏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个哧勒族从来都不是安分的民族。实则他们一直对地处南边的大魏虎视眈眈。他们早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打进大魏国,抢夺我大魏的女郎,吃我大魏的粮食。他们这个民族靠打猎为生,草原上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想找个富足的地方安定下来,是他们的本性。这一点,才是我们不得不防的地方。”
云宋内心受了震撼。
只听刘光亭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现在北渊国是我大魏的天然屏障,几百年来一直和平共处。但如果叫哧勒族部落支持的四皇子做了北渊国的皇上,难保他们不会合伙对付大魏国。毕竟他们私下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我们并不清楚。但如果我们帮了太子,让太子登了大宝,那形势就会完全不一样。”
哧勒族和北渊国四皇子,大魏与北渊国太子,实则就是利益交换利益的关系。
云宋想起方才对容洵说的话,便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她天真烂漫的那些话,许是已经叫容洵私下里笑了好几回了吧。
看似有选择,其实没有选择。
云宋答应北渊国太子求亲,实则也是在帮大魏。
这是她身居这个皇位,不得不正视的问题。皇上和弟弟,亲情和大魏的利益,这是容洵想真正要她知道的。
头一次,云宋在和亲一事上有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