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有点偏执了,大家都面面相觑,雅言只得道:&ldo;二嫂,我们也不愿意接受,可既然带不回来,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这些人里唯一能辨认出来的是俞副官,他一直贴身照应二哥,既然他在,那二哥……&rdo;
俞绕良也死了,他和良宴一向是焦不离孟的,看来是不信也得信了。这么残忍,战争这么残忍……南钦靠在南葭怀里,觉得已经心神俱灭。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指望了,她要凭借什么活下去?
&ldo;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伤心过甚对孩子不好,良宴虽走了,可是给你留下了他。&rdo;南葭抚抚她的肚子,&ldo;好好生下小囡,好好养大他,他是良宴生命的延续,看见他就像看见良宴一样。&rdo;
南钦气若游丝,南葭感觉得到她浑身僵硬,每一块肌rou都在痉挛。她没办法,只有不停地揉搓她。南钦把脸抵在她脖子上,瓮声道:&ldo;姐姐,我不要孩子,我只要良宴。&rdo;
南葭泪水涟涟,孩子的确不能取代丈夫,她和良宴不停的吵,可是他们也不停的相爱。如今少了一个,另一个就死了一大半了。
冯夫人见她这模样,实在不好bi着她立刻回寘台,便对南葭道:&ldo;大小姐替我劝着她点吧!我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请她回去不光是为她好,也是为孩子。没有了父亲又不能认祖归宗,将来外人怎么说他呢?难道挣个私生子的名头好听么?&rdo;
她绝口不提当初怎么动心思妄图让良宴和赵家联姻,当然还是顾及自己的脸面。里头的qg况南葭都听南钦说了,她一口一个孩子身份不明,现在又来说认祖归宗,转变不能说不大。南葭要替妹妹考虑,为了孩子回寘台,那可是大帅府,进去容易出来难。等孩子落了地,冯家能不能让她走?她才二十岁,以后总会遇见美好的风景,难道要在冯家守一辈子寡么?
&ldo;夫人放心,我会劝她的。只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一时接受不了,先让她缓几天再说回去的事也不迟。&rdo;南葭道,&ldo;其实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回寘台或者留在这里都是一样的,到了熟悉的环境,恐怕她更难开阔心胸了。&rdo;
冯夫人不傻,儿子才没有,这头拖延时间就是在琢磨后计吧?这点盘算是南钦还是她姐姐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眼下不好说破,说破了怕人家一不做二不休,万一把孩子打掉那可不得了。她只有好言安抚着,&ldo;我晓得南钦这趟受苦了,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们冯家不会亏待她。她和良宴感qg深,如今是有目共睹的。陏园的产业留着,以后她愿意带着孩子回去,我们也不拦着。可眼下怀着身子,到底还是怕人手不够用。回寘台去我们都在,过阵子着chuáng了照应起来也方便。&rdo;
南葭不会和她针锋相对,她说什么自然是诺诺答应,最后是去是留,要看南钦的意思。
冯夫人叹息道:&ldo;本来打算今天就接她走,现在看来还是等两天,等她心qg平复些再说吧!雅言留下照顾你二嫂,我已经派人给良泽拍电报了,等他回来,我再让他过来接人。&rdo;
冯夫人起身去了,临走给雅言递个眼色,叫她多开解,劝回寘台去是头一宗要紧的。
雅言把人送出去,折回来时南钦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说话,头歪向一边。六月的大热天,脸色煞白,身上还搭着毯子。肚子是越来越大了,平躺着小腹突出,圆圆的像面鼓。别的孕妇这个时候正作养得滋润,她却这么可怜。雅言瞧瞧南葭,轻声问:&ldo;阿姐,我二嫂最近吃饭好吗?&rdo;
南葭摇摇头,&ldo;好几天了,只喝过一碗粥,劝她也不听,整天就知道哭。&rdo;
雅言低头抹泪,&ldo;这样不行的,我打电话让寘台派大夫过来,输点脂肪ru也好。大人不吃还能坚持几天,肚子里的小囡没营养,将来面huáng肌瘦的不好带呀!&rdo;
南葭说是,&ldo;看样子傻呆呆的,我真的急死了,这么下去怎么办。&rdo;
雅言蹲在南钦边上叫她,&ldo;二嫂,我叫人来给你输液好吗?你不吃饭怎么行,要把自己和孩子都饿死么?&rdo;
她依旧不说话,大约难过到一定程度哭不出了,人也枯萎掉了。
雅言无奈去打电话,南葭替她捋捋头发,转过脸看门外,水门汀路面白惨惨的,外头日光扎眼。也难怪没办法带回来,这种天气,别说分不清,就是分得清,到了楘州也没法看了。
南钦累透了,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到良宴从门口进来,脸上带着笑,大张着双臂说&ldo;囡囡,我回来了&rdo;。她高兴起来,高兴得哪怕立时死了也甘愿。猛地扎进他怀里,舍不得捶打他,只狠狠地摇他,&ldo;你这个坏人,你要吓死我了。&rdo;
他任她摇晃,慢吞吞说:&ldo;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不亲亲我么?&rdo;
她脸上一红,往他身后看,看见俞绕良站在门外,她忘了他已经死了,热络地招呼他:&ldo;绕良进来吧,外面太热了。&rdo;
俞副官不回答她,笑着摇头,依旧立在那片y影里。
良宴扶她坐下,问她孩子好不好,怎么离开那么久肚子没见大?
南钦低头看,奇怪肚子是扁扁的,心里慌起来。
&ldo;是你nuè待淑元么?不给她饭吃?&rdo;他看上去不大高兴,站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