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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他们的这段qg路也算崎岖的，俞绕良是副官，多少有些耳闻。军中的人都知道二少的脾气，三句话不对就要拔枪的主，鲜少有人敢拂他的意。可是到了少夫人这里就峰回路转了，好多次大发雷霆，到最后都是自己偃旗息鼓。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的，被死死克住了，在外还念着要早些回来。本来南京那边替他安排了饭店，高官往来，绝不是喝酒吃饭那么简单，总还有些男人期待的惊喜，结果他推辞了，只说要陪父母吃晚饭，其实是舍不下家中娇妻。这么多的牵挂，为什么不让少夫人知道呢？还是抹不下面子。奇怪的自尊，让对方清楚自己的心事，有那么难吗？

或许是当局者迷，俞绕良也不便多言，试着规劝道：&ldo;您可以同她好好谈谈，在她附近安cha人手，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rdo;

良宴微微一哂，&ldo;她要是能听我的解释，我也不用这么烦闷了。绕良啊，你知道女人有多难缠吗？要小心奉承着，简直比那些公使还要麻烦！&rdo;他沿着盘山路走，满腹牢骚无处发泄，喋喋说着，&ldo;要给她好脸子，她惹你不快不能马上点出来。即便她办事欠妥，你对她说话轻不得重不得，要特别仔细，不能伤了她的心。因为人家的心是水晶做的，我的心是不锈钢的。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靦着脸往她跟前凑，这难道就是贱骨头么？&rdo;

&ldo;不能这么说。&rdo;俞绕良是头一回听他提私事，这么多的心得，按在他身上实在有些可笑。可是不能笑，必须好言相劝，&ldo;女人本就是用来宠的，您这样……没错。&rdo;

他烦恼地摆手，&ldo;你还没结婚，等你长久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自然就知道了。&rdo;

俞绕良道：&ldo;我没结婚，但也恋爱过，您的心qg我能体会。女人都是这样的，因为您在乎，有时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看少夫人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如果您能再耐心一些，也许qg况会有改善。&rdo;

&ldo;她就是太讲道理了。&rdo;他嘟囔了句，&ldo;别人的事那么上心，简直愚蠢！&rdo;

他在前面昂首阔步，俞绕良在后面陪同，闷着头想：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在吃白寅初的醋。所幸少夫人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理发店，要是中途和姓白的吃饭喝咖啡，那估计要天下大乱了。二少现在虽在空军署，将来总归要接大帅的班。他在军事上掌控大局的能力很qiáng，个人感qg却处理得一团糟。仿佛一具身体里面有两个灵魂，一个已经巍然成山，另一个还是思想幼稚的孩子。

&ldo;我总算没有亏待她。&rdo;他自言自语着，&ldo;结婚以来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外快和一半薪水都jiāo给她，还要怎么样呢！&rdo;

俞绕良突然冒出来一句，&ldo;如果全部jiāo给她呢？&rdo;

他回过身来，表qg不可思议，&ldo;什么？&rdo;

俞绕良忙掩饰着咳嗽一声，&ldo;我是随口一说，场面上行走，没有钱是断不能的，总不好喝杯酒还要同太太要钱。那么……我这就去把人撤了。&rdo;

他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头来，&ldo;陏园的人留着，安全还是要保证的。横竖她不常出门，外围的撤了也没什么。&rdo;

俞绕良应个是，&ldo;二少散步不要散得太晚，毕竟是在寘台，叫夫人担忧不好。再说少夫人定然也在等着您，夫妻没有隔夜仇，吵过了，哄哄也就过去了。&rdo;

道理人人都懂，可是相处起来又是另一番光景。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往前蹉了几步。再回过身看帅府，雪白的墙头掩映在枝叶间，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们卧房的窗户。八字式的窗帘已经放下来了，窗口黑dongdong的，她大概下楼了，或者一个人坐在昏暗里生闷气。不管怎么样，她对他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心寒。他承认以前荒诞，但是自从有了她，他十二万分的忠诚甚至超过对帽徽上的青天白日。可惜她不懂，自己又下意识的要触怒她，想从她的惊慌伤感里找到慰籍，然而没有。她不在乎，只是叮嘱他擦gān净嘴，真是莫大的悲哀。

他晃dàng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官邸。他父亲坐在沙发上翻晚报，看见他，拍着膝盖道：&ldo;华北局势不容乐观，当早作准备。军火是充足的，眼下缺的是经费。提前筹措，有备无患嘛。&rdo;

调兵遣将没法不计成本，这笔钱南京方面申请不下来，现在是各顾各，他们这里唯有自己想办法。

良宴倒不着急，&ldo;楘州商号云集，安排两场义卖义演，凑个十几万现大洋应该不在话下。&rdo;边说边想到了白寅初，他是商会会长，这趟不炸出他二两油来，岂不愧对这大好时机！

他父亲点点头，缄默下来。

大厅座钟敲了七下，冯家吃饭有定规，这个点雷打不动。他父亲起身往餐厅去，他在拱门那里静待。南钦扶着扶手下楼来，身上换了件藕荷色旗袍，外面罩着鹅huáng的绒线衫。经过他面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南钦最喜欢冯家的一点在于恪守礼法，和别的军阀不同，冯家祖辈是官宦出身，冯克宽虽然管辖整个华东，武将却有文臣的作风。比如食不言，大家专心致志地吃饭，没有饭桌上的往来，用不着吵架过后qiáng颜欢笑，对南钦来说便有了相对宽松的环境用于缓冲。

晚饭过后坐下来喝茶，冯大帅才委婉表达了他的意思，时局不稳，没有必要不要离开家。又看一眼雅言，皱着眉头道：&ldo;那个救国同盟会你就不要再去了，老老实实待着。外头风声鹤唳，中统首先盯的就是那些组织。这个时候不要往枪头子上撞，免得多生事端。&rdo;

冯夫人是经历过风làng的，就是防空警报突然响了也惊扰不到她。她只是忧心良泽，&ldo;万一打起来，七十一军不是嫡系，只怕要首当其冲。良泽刚从军校毕业，实战经验甚少，我是担心……&rdo;

冯克宽搁下茶盏道：&ldo;眼下调动，难免落人口实。他年轻，经历些风làng也没有什么不好。倒是良宴这里，五十一个中队，可用的作战机型只有两千多架。不占优势，唯恐艰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