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在家里谈时局,看南钦惶然瞪着他,便笑道:&ldo;轻易不会开战,就算打起来,地下不是挖了防空dong么,不要紧的。&rdo;
冯夫人凝眉道:&ldo;哪里是担心我们自己,战场上枪pào无眼,还不是忧心你们!&rdo;
良宴在沙发里坐下来,轻描淡写道:&ldo;上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上阵,有什么可忧心的!&rdo;转过眼看见雅言的新发型略一顿,然后啧啧称赞起来,&ldo;这个头烫得满好的,比以前的都要好。&rdo;
南钦觉得很惊讶,他的审美突然变得开明了吗?在家时还不准她烫,现在又说雅言烫得好?
雅言找到个支持者,马上腰杆子硬起来,对她母亲道:&ldo;二哥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其实没有这么糟的,刚烫完了不自然,多洗两水就顺眼了。&rdo;边说边夹起皮包,一扭身上楼去了。
冯夫人对三太太道:&ldo;孩子大了,也不要管得那么紧。烫个头发你都要叫,她又不是庙里的泥胎,由她去吧!&rdo;又吩咐南钦,&ldo;外头跑到现在才回来,你们回房休息一会儿,到了饭点我打发人上楼叫你们。&rdo;
南钦道是,和良宴一道退出了小厅。
他们在帅府有专门的房间,是为他们回来小住准备的。两间屋子打通,隔断成一个套间,门一关就是一方小天地。南钦打开柜子替他找衣裳,他自己过来取了件长袍,胸口横向的一排赤金扣子,还是前几年时兴的样式。
他把军装脱了jiāo给她,她替他挂在衣架上,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他jg着身子,浑身只剩一条底裤。结实的肌rou,颀长的身形,就那么大剌剌地站在那里。虽说结婚很久了,南钦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忙把视线调向了别处。沉默着气氛又显得太僵,便随意找了个话题,&ldo;你真觉得雅言的头发烫得好看?&rdo;
他在衣柜镜子前扭钮子,声气淡淡的,&ldo;说不好看,三姨娘更要怪罪你们。我不管别人打扮成什么怪模样,只要你没有学她们就好了。&rdo;稍稍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她,&ldo;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的?带妙音打了针,然后呢?直接去烫头?&rdo;
永远不要在他面前说谎,这是南钦总结下来的经验。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没有向他隐瞒的必要。她把他换下来的衣裤收到洗衣篮里,揿了电铃让佣人来收走,一头说:&ldo;我今天遇见寅初了。&rdo;
良宴从镜子里看她,她脸上神色如常,没有显得局促不安。能主动坦白还是不错的,这样子比他质问来得好。他嗯了声,&ldo;怎么了?&rdo;
她抬起头来看他,&ldo;你不生气吗?上次说了不让我见他的。&rdo;
他的嘴角浮起促狭的笑意,&ldo;所以我在等你解释。&rdo;
他总是这样,和她说话就像大人对付孩子。南钦有点丧气,坐在圈椅里道:&ldo;也是凑巧,我们带妙音出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见了他。他和南葭有个孩子你知道吧?以前在老家养着,今天才回楘州来,也带到医院去打针。他一个人领着孩子,小毛头又哭又闹,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好赖是我的外甥么,我要是站gān岸,也太没有人qg味了。所以让雅言她们先走了,我陪同孩子打完针才到理发店和她们汇合。&rdo;
他背着手,仰起头吸了口气,&ldo;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妙。&rdo;
南钦嘀咕了句:&ldo;既然遇上了,就算是邻居也要出手相帮的。&rdo;说着皱了皱眉,他没有挑明,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习惯让她不舒服,军方监视可疑人员是寻常事,可是他把这种手段用到她身上,她毕竟是在和他过日子,不是他的政治敌人。她心里的不满积攒了太久,终于按捺不住了,寒着嗓子道,&ldo;我有个要求。&rdo;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她,&ldo;什么要求,说来听听。&rdo;
她jiāo扣着十指,一字一句道:&ldo;我希望你不要再派人监视我,毕竟我是成年人,也希望保留一点隐私。你这样做,真的让我很反感。&rdo;
良宴眯起眼,女人太有个xg是好还是坏?他知道她一向有主见,否则也不会和他冷战十个月。这才刚有和好的迹象,如果再闹崩了,实非他所愿。他垂首叹息,&ldo;是我失策,原本安排人手是想保护你的安全,既然你不喜欢,我下令撤了就是了。&rdo;
他嘴上说得堂皇,肚子里打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如果要吵,她是打算奉陪的,不过他慡快答应了,她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窗槅子上刷着绿漆,一格一格把夕阳分割开。她起身去开窗,晚风扑面而来,chui起了两旁低垂的绡纱。她想起早上那通电话,犹豫着要不要询问他,他却从背后抱了上来。
她站得笔直,这么单薄的身子,也有铮铮傲骨支撑着。他躬着腰靠过去,包住她的手,把下巴搁在她肩头,贴着她的耳朵说:&ldo;言归正传,这次的事或者是人之常qg,帮衬一把,过去就过去了,我不希望有下次,你能做到吗?&rdo;
南钦斟酌了下,不是寻上门来的,她也没有兴致管别人的闲事。可是他像防贼一样防着她,这让她感觉不受尊重。她让了下,&ldo;我尽量。可是有些事是突发的,总不能视而不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