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拜托了。
我不想死。
原主似乎在火海里埋了许久,嗓子已经被熏到了,只能发出沙哑的音节。
她脚边有一具几乎焦黑的尸体,谭秋颜没敢看,踉跄着躲避火焰试图跑出去,刚抬脚就被什么东西绊倒,手直接按在了地上,烧起一串水泡。她慌乱下手碰到了一块石头的扁牌,来不及细看直接捡了起来,拔腿就跑。
跑起来谭秋颜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不过五六岁,短手短脚连稍微大一点的缝隙都跳不过去,绣花鞋早就被烤穿,脚底烧出一个个燎泡。
温度太高,谭秋颜已经有些看不清了,甚至分不清是自己站不住还是整栋房子在晃,房梁坠下来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又要……死了?
那她活过来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让她在被货车活活轧死之后再体会一次被烧死的感觉吗?!
去他妈的贼老天!
谭秋颜还没有悲痛完自己糟糕的命运,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青色的外袍柔软地将她包裹其中,弥漫着淡淡的香。
只是一个眨眼,谭秋颜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火场。彼时正值雨雪霏霏,冰凉的雨丝混着雪粒打在谭秋颜黑乎乎的脸上,谭秋颜这才从漫天火光中脱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温暖的披风兜头而下,她的头被轻轻按在抱着她的男人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着,“阿祝,不怕不怕,二叔来了。”
男人说什么,谭秋颜没听清。不知是身体本能还是本身害怕,此刻谭秋颜才无声无息地流下泪来,小嘴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江岚耳边微湿,可怀中的小丫头却没有像别的被吓坏了的孩子一样声嘶力竭地哭叫,只有嘶哑的声音,立刻侧过脸来,看到谭秋颜满脸泪痕,眸子里似乎还停留了一些懵懂、茫然和冲天的火光。
江岚一边安慰谭秋颜,一边对谭秋颜做了初步检查,发现除了燎泡,谭秋颜只是被熏了嗓子,被救出来及时,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阿祝,吃了它,会好点。”
江岚不是医师,只能避开谭秋颜受伤的地方,掏出一枚丹药哄小丫头服下。
岂料小丫头原本哭得张大的嘴突然闭上,任他诱供也不张开。
“谷主。”
江岚一看现场,心里就有了数,示意江简稍后再说先去灭火,转头对谭秋颜道:“阿祝,乖,听话。”
谭秋颜泪眼婆娑盯着江岚。
江岚心下一紧,“记得我是谁吗?”
谭秋颜赶紧摇头。
死亡的阴影褪去,她却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眼前的人是谁。是好是坏,她一无所知。
如若是“阿祝”父母的仇人呢?
修道之人的子女开智更早,江岚未曾想仅仅一年自己的侄女竟不记得自己了,心头沉了沉。
他垂目,见谭秋颜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玉佩,眉头一松,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示意谭秋颜看,“这块是我的,那块是你爹爹的。你爹爹,叫江岫,记得吗?我叫江岚,是你爹爹的弟弟,你该叫我二叔。你叫江祝。”
江岚不确定“江祝”还认不认得字,但谭秋颜认得,知晓江岚关于玉佩的事说的是真的。
原来火场中那个焦黑的人,是原主的爹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