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过刚刚露出鱼肚白,楚承南便已在云华院甩起了剑。
剑风凌厉,荡得十米开外的竹枝不住颤抖。他治军严明,对自己更是严苛到丧心病狂。刮风就在风里练,下雨就在雨里练,下雪就在雪里练,就算下着鸡蛋大的冰雹,他照样准时练剑习武。
忽然,身后的灌木不正常地摇晃了几下。
楚承南飞速转身弹出一块石子。
“啊!”灌木后传出了姑娘吃疼的轻呼。
楚承南几步走过去,斜着脖子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几日不见的苏禾这会儿正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
“谁让你进来的!”楚承南神情严肃。云华院是他经常会面隐卫的地方,没有命令,仆役都是不得进入的。王府家规,擅入者重罚!
“疼死我了!”苏禾揉着额头,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不过是进来捡块帕子,不用这么暗箭伤人吧。”
楚承南一开始以为是只野猫,也就是随手弹颗石子驱逐一下而已,毕竟府里的人都是懂规矩的,没想到。。。竟然又是这个不着边际的丫头。
“本王暗箭伤人?云华院非召不得入内,擅闯云华院本王斩了你都行,还需要拿块石头暗箭伤人?”苏禾吃痛,说话自然有点小情绪,但听在王爷的耳朵里那便是大不敬。
华承南:这个丫头,嘴上没把门,规矩是一点都不见长进。
苏禾:斩斩斩,这个王爷到哪儿都喜欢斩人,真是变态。
不过苏禾自知理亏,气势上也就弱了几分:“老权叔是说了这里不让进,我也没想进来。只是路过的时候帕子被风吹了进来,所以就来捡一。下而已,大惊小怪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已经像是喃喃自语,说给自己听的了
奈何楚承南耳力过人,听得一字不差。一张脸臭到极点。
苏禾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改口:“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王爷要罚就赶紧罚,不罚的话奴婢这就去给老权叔送汤药,奴婢告退!”苏禾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然后便敷衍地屈了屈膝盖,提起一边的食盒赶紧开溜。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楚承南看着她表演,竟是气不起来。
见王爷没什么反应,苏禾的脚步又快了两分,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破院子。
老权是定远王府的老人了,自从先王将这座府邸赏给楚承南起,老权就担任了王府管家,在府里也颇得尊重。他虽也同其他仆役一起住在偏院,但却是有一处独住的屋子的。
定远王府地方大,这个偏院楚承南三五年都来不了一次,今日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感觉很是陌生。
一进院子,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冷言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发出了一声陶醉的轻呼:“真香,这一闻就是苏姑娘又给大伙儿倒腾好吃的了!”
楚承南有些意外,苏禾还给其他人做饭?
苏禾被指去了厨房上工,以她在府里的资历,也只能帮着做做仆役的伙食,主子的一日三餐肯定是轮不到她的。不过她手艺好,随便露了两手便得了大伙儿的一致夸赞。
“这么说来,你也试过苏大小姐的手艺咯?”楚承南接着问。
“吃过一两次,真的不赖。”冷言跟在楚承南身边,大多数时候只能啃点干粮,确实只吃过那么一两回,那味道记得真真的。
这个苏禾真是不简单,几天功夫不见,竟然还挺得人心的。
楚承南又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只见几人围拢在一起,简单地支了个篝火,正在。。。烤鸡?
眼尖的一个丫鬟瞟到定亲王驾到偏院,紧张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只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这才转头看到了大驾光临的王爷主子,纷纷跪地,当然也包括苏禾。
这会儿的苏禾应该是在张罗着午膳,鹅黄色宽袖用一根编成麻花的布绳兜住,绕到白皙的脖颈儿后面系了个结,头顶上也围了一块同色的粗布三角巾,一副农家小娘子的扮相。
“请王爷安,王爷怎么来了偏院?”老权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几步走到了众人前头,拱手给王爷行礼。
“本王的府邸还真是好热闹,这香味都快飘到大街上去了,都不用上工吗?”男人就是小心眼,摆明了就是来挑刺儿。
“回王爷,当班的都在忙呢,在这儿的都是今儿个不当班的。我给大伙儿做饭,用的都是仆役配额内的东西,想来……应该没有违反王府的家规吧。”说话的是苏禾,她难得说了几句得体合礼的话。
楚承南挑着眉毛瞄了瞄那只香喷喷的烤鸡:“是吗?想不到我王府的伙食竟然这般好,还有烤鸡?”不止烤鸡,一边的方桌上还放了好几道菜,看来是赶上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