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接过陆风手里的鱼篓,低头往鱼篓中看了看。
见两条大鱼肥硕鲜活,不由心中惊讶,陆风的蓑衣之上满是积雪,想来是在外许久。但是他手里的鱼却是活蹦乱跳的,一点都没有缺水死亡的样子,看着倒像是刚从水里捕出来的。
寻常渔翁若是卖鱼,这送到兖州府的鱼大多都是死了的,像这么鲜活的很是少见。
“先生的鱼极为难得,蔡某今日真的是三生有幸。”
蔡世均态度恭敬的请陆风进入府衙,身后目睹这一切的衙役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头脑发昏将人给赶走了。
把鱼给厨房的人拿去后,蔡世均就带着陆风往书房里走,还特地叫人送来了炭火。
陆风将蓑衣和斗笠解下,然后问蔡世均当了这知府的感觉如何。
蔡世均一边沏茶一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做知府不知事务忙。不过忙习惯了也就好了,积压的事情处理完,往后几年应当能轻松许多。”
陆风看他一脸疲倦,就明白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可见他这些日子没有一点轻松。
“你前些日子说的事具体如何?”
那信中只容得下只言片语,说不清楚细节。
蔡世均将热茶递到陆风手边道:“事情大概还得从半月之前说起。”
半月前,有百姓来报说,他家刚下葬的坟遭人扒开了,好好的尸体被暴尸荒野。被刨坟的事原本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起初众人都以为是盗墓的,或是仇家寻仇的。
但是当蔡世均带人赶过去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挖坟的痕迹,问了苦主,苦主也说陪葬的东西没有丢,所以不可能是求财的。
但如果是他人寻仇,那就没道理光刨出来,然后什么都不干,将尸体随手扔到一边,寻常仇人,大概会恨极鞭尸。
但是那被挖出来的尸体身上却不见任何异样,胳膊腿都是齐全的,不见鞭尸痕迹。
倒是那尸体的指甲缝里有不少泥土,十指的腐肉模糊,指甲有外翻脱落,露不明显的白骨。
尸体本就有不同程度的腐烂,到处沾染黄泥,且因为腐臭,没有人凑近去看,所以没人发现尸体双手的异样。
蔡世均检查尸体后,觉得像是尸体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这让他想到活埋,但是仵作检查后说,人在下葬的时候确实是已经死了的,不存在活埋的。
最后就只剩一个可能,便是他诈尸了自己从坟里爬出来。
不过对于这件事蔡世均斌并没有声张,而是让人再次将尸体埋了回去,又派人在坟边蹲守了两三日,确定没有其他的事后,这事情才算是有一个了结。
但是有个事一直卡在他心里,叫他埋尸后的这半月里都不得安宁。
当天在检查尸体的时候,蔡世均一靠近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平安符无故自燃。他想着这是陆风亲手做的平安符,应当不会出现这种意外才是,所以心神不定之下,才给陆风去了那封信。
陆风闻言,看了看蔡世均的身上,确定没有感受到任何平安符的气息。
但也不见蔡世均身上有任何不妥,顶多就是累着了,脸色略显疲倦,身体并没有大碍。
“这样的事情多吗?”
蔡世均摇摇头,而且后来的几日他不放心,又叫人去看过,确定那坟好端端的,没有再发生任何异样。
陆风闻言想了想,决定明日去那坟头上看一眼。
许是尸气太重,欲要侵袭靠近的蔡世均,然后平安符替他挡下了也不无可能。
“那明日我陪先生一起过去。”
陆风拜拜手,指着案桌上的大批公文道:“不用了,我一人即可,你还是专心处理自己的事吧。”
蔡世均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去了还可能会拖先生后腿,就没有强求,只是给陆风说了大致位置。
厨房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把鱼汤给端了过来。
鲜美的味道飘荡在书房,蔡世均叫衙役过来,让府衙里的人都来分一碗鱼汤喝。
鱼肉鲜嫩,汤汁鲜美,蔡世均尝了一口就立马道:“这鱼是兖州府城外的那三忘江里面的鱼吧。”
陆风点点头,问道:“汤味虽鲜,但我尝着也与其他地方的鱼,味道相差不大,你如何肯定就是那三忘江的鱼。”
一碗汤暖了胃,蔡世均的脸色都正常了不少,他道:“先生有所不知,兖州府内虽多江河,但是冬日里,只有那三忘江里的鱼最多最肥,好似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都游到三忘江一样。”
陆风闻言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心中隐约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为何会叫三忘江?”
“这江以前也不叫这名字,是近些年改的,我好奇之下也查过县志,”蔡世均组织语言,将自己知道的始末娓娓道来。
“此江水流湍急,在许多年前出过不少事,但是从三年前起,众人惊讶地发现翻船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每次船行到最易出事的地方,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将船托举起来,让他们安全渡过。时间长了,大家就忘了船难的事,此为一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