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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洛川抬脚正要出门,见到桑晚极度讶异。
“阿晚,你怎么来了?”
桑晚紧咬着唇,闷声道:“今日你说让我随你一同去州府,可作数?”
“当然算数。”史洛川求之不得,“你的嘴怎么受伤了?”
“磕破了。”桑晚一刻都不想待在沣水镇了,“那现在就走,即刻、马上。”
去他的诏书,去他的裴谨之,什么天玄门、地玄门,她都不想掺和了。
她只想逃离沣水镇,越远越好。
史洛川闪过一丝犹豫,立刻又下定决心:
“好,阿晚,你先去雁南码头等着我。卯时有去州府的船,咱们即日启程。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蒲小姐今日来了沣水镇,住在东来客栈。刚刚她的丫鬟来说,她发了高烧、还起了很多疹子,我现下正要去替她找大夫。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桑晚见他说得坦荡,一口答应:“行,那我去码头等你。”
“最多不过半个时辰,我一定来。”史洛川叮嘱道,“你一定等我。”
“行。”桑晚将他往外推:“快去吧,人家生病也没法子,我等你。”
史洛川撒开腿就往外跑。
桑晚望着他的背后,收了收笑容。
她抻了抻肩上包袱往码头走。
夜路漆黑,青石板路和鞋面相触,嗒嗒作响。
她的心如同这夜色一样,浓得化不开,黑得看不见光。
码头的风很大,桑晚寻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
漆黑的湖面上停着好几艘船,船尾挂着灯,随着夜风摇摆。
船家应该也睡了,偶尔还传来一阵阵的呼噜声。
桑晚扯着脚边的野草,默默骂着裴谨之。
这个狗东西,不识好歹,混蛋。
一个时辰过去了,史洛川没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史洛川还是没来。
天露出了鱼肚白,船家开始叮叮当当地忙活着,码头从沉寂中苏醒,万物又有了光。
卯时一到,去州府的人陆陆续续地上了船,史洛川还是没到。
一直到望着船尾消失在水面,桑晚才颓丧地坐在了地上。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掉在草地,和清晨的露珠融成了一体。
一双白色绸布靴映入眼帘,桑晚噙着泪眸抬起了头,又瞥过脸去。
“我错了,昨夜我饮醉酒,说了混话。”
裴谨之黑眸泛着血丝,似也一夜未眠。
桑晚闷哼了一声,肩膀耸得更厉害了,“你没错。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是狗。我错了。”裴谨之索性,同她挨坐下来:“同我回家,好吗?”
“那不是我家。”桑晚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