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听说多尔衮也在,本来想走,奈何达林泰死活不肯走,在外当值的丫鬟知道明玉极喜欢达林泰,便大着胆子通报了一声。
结果想走也走不了了。
吉兰领着达林泰的手走进屋,拘谨地给多尔衮和明玉行礼,才起身达林泰便挣脱了她的手,小跑着扑进明玉怀中。
明玉赶紧接住他:“慢着点,别摔了。”
达林泰嘻嘻笑着,小手伸到明玉面前,轻轻张开,里面躺着一颗脏兮兮的冰糖:“先生给,你吃。”
明玉知道达林泰口中的先生,指的是魏循。
吉兰大急,小声训斥达林泰:“攥了半天的糖,怎么能给福晋吃?”
明玉朝吉兰摆摆手,接过冰糖,耐心问达林泰:“你舍不得吃,特意留给我,是不是?”
达林泰重重点头,明玉收下那颗冰糖,让娜塔把冰糖罐子拿来,从里面倒出一颗,塞进达林泰嘴里:“这颗给你吃,甜吗?”
达林泰笑弯了眉眼:“甜。”
明玉还有正事要吩咐吉兰,让娜塔带着达林泰去耳房吃饽饽,把昨夜的决定跟吉兰说了。
屋里没有外人,明玉也说了自己的猜测,她没提叶酸,而是道:“听人说,江南那边冬天怀上的孩子大多无恙,我就想啊,除了南边冬天温暖,北边寒冷,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南边冬天有菜果吃,北边没有。倘若北边怀孕的妇人也能吃上菜果,是不是也能好生养了。”
吉兰起初的震惊一点不比魏循少,听完明玉的话,立刻红了眼圈,泪水在框子里打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道:“奴才听福晋的!都听福晋的!”
说完跪下给明玉磕头:“福晋菩萨转世!大慈大悲!”
在生达林泰之前,吉兰也在冬天怀过一个孩子,生下来后背有一个大洞,落地就没了,被族中认定为不祥之人。
后来哈赞成了豪格的心腹,吉兰也不能进贝勒府当差,一直在老家种地。
直到达林泰出生,夫家也没有再接纳他们一家三口。
明玉扶吉兰起来,将分红的差价补贴拿给她,吉兰不要,又给明玉跪下了,以头抢地:“福晋救过达林泰的命,也救过奴才的命,让奴才住在贝勒府享福,有月例银子,还有分红。这银子奴才不要!”
“福晋诚心给你,便收下吧。”明玉又要下地去扶吉兰,被多尔衮拦住了。
听见多尔衮的声音,吉兰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等多尔衮说完,又咚咚咚给多尔衮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接过银子。
达林泰跑进来,见额娘哭了,叉腰站在吉兰身前,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多尔衮。
“你不怕我?”
多尔衮还记得中秋那晚他回到家中,进屋的时候把几个小不点都吓哭了,只有这个叫达林泰的小孩没哭,像这样挡在明玉面前,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那眼神比现在还凶,像个野狼崽子。
吉兰慌了,压着达林泰给多尔衮磕头赔罪,谁知小家伙骨头硬得很,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多尔衮觉得很有意思,示意让吉兰退后,转头问明玉:“这孩子多大?”
明玉递给达林泰一个安抚的眼神,回答:“刚过周岁。”
“周岁……”
多尔衮一时兴起,把达林泰扯到跟前,伸出一只手来:“打它。”
达林泰挥拳便打,又稳又准又狠,劲儿也很足。
吉兰吓得面如白纸,明玉莞尔,多尔衮哼笑出声:“叫阿玛。我收你做义子。”
他记得中秋那天这小家伙好像叫过明玉额娘。
明玉是额娘,他当然是阿玛。
给墨尔根代青当干儿子,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谁知达林泰小嘴抿成一条线,任凭吉兰怎么教都不肯叫。
多尔衮沉了脸,明玉笑道:“他叫你阿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