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登被刚叔捡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流浪很久了。
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衫,套在个子瘦小的他身上并不合体,就像一块破布挂在干瘪的树杈上,空空荡荡的,犹如招魂幡。
一个暴雨夜,他无处可去,便躲在刚叔米粉馆的屋檐下躲雨。
他那时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食了。
肚子很饿,身上很冷,他便紧紧地抱着自己,在屋檐下小小地缩成一团,在雨水的滴答声中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他看着屋子里四周的摆设,还有身上盖着的软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把手指伸进嘴里,重重地咬了一下,还未觉着疼,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衣着干净的少年走进来。
少年走到床边,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总算退烧了。”
阮登傻傻地看着他。
那少年却又转身出去了。
随后,阮登便听到那少年在门外对另一个人说,“刚叔,那小孩醒了。”
话音落下去没多久,那少年又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搪瓷杯子。
他把杯子递给阮登,“你烧了三天,才刚清醒,先喝点蜂蜜水,等晚一些时候再给你饭吃。”
阮登呆呆地接过杯子,呆呆地喝完蜂蜜水,然后呆呆地问,“你是谁?”
“阿奈。”
少年拿走他手里的空搪瓷杯,回答。
在床上又躺了两天后,阮登终于可以下床了。
刚叔做了一锅米粉,放了很多薄荷和牛肉,许久没吃过热饭食,阮登一口气便吃了两海碗,把肚子撑得滴溜溜圆。
饭后,刚叔躺在摇椅上抽着叶子烟。
阮登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雨水从屋檐下滴下来。
他知道自己该走的。
这里不是他的家。
可牛肉米粉的滋味太鲜美了,他舍不得走。
刚叔抽回一袋烟后,用长烟斗轻轻敲了敲阮登的头。
阮登转过头看他。
刚叔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阮登说了自己的名字,却不记得自己几岁了。
恰好阿奈洗完碗,双手滴着水走过来。
刚叔便让他站起来,同阿奈站在一起,让两个人比了比身量,“阿奈今年十一岁了,你比他矮半个头,就当你十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