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湄自嘲道,“难怪我刚刚开完会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为了急着回来打电话,一时也没多想,其实我早该发现不对劲了,您在开会前郑重其事地让我们先把手机上交,结果在开会结束后,明明您都已经做出决定要对伍長荣采取措施了,却又让我们休息片刻,并且也没有要求我们不能离开会议室,这跟您一开始摆出的一副严防消息泄露的姿态完全自相矛盾,可惜我没去多想。”
张江兰淡淡道,“那是因为你慌了,急着想给伍長荣通风报信,所以你忽略了一些本该注意的细节。”
刘湄没说话,张江兰说的没错,是她自己太粗心了。
突地,刘湄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变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张江兰,“张書记,刚刚您开会所说的那一份有关伍長荣行贿的证据,是不是也是假的?”
张江兰点点头,“没错,是我捏造的。”
刘湄身体晃了晃,没想到她竟然栽在这么一份莫须有的证据上。
呆呆站立片刻,刘湄同张江兰对视着,苦涩地问道,“张書记,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张江兰道,“还记得前两天晚上我约你吃饭的事吗?”
刘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猜到了原因,脸上却依旧装傻,“张書记,那天吃饭的事怎么了?您中途接了电话就离开了,我们并没有吃完那顿饭。”
张江兰凝视着刘湄,“是啊,我们并没有吃完那顿饭,但我太信任你了,所以当时接电话的时候没有回避你,当时乔市長在电话里提到了段海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张江兰说着,停顿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段海林的事,段海林在见完我们,表示要自首的情况下,第二天早上就出车祸死了,要说这是一起意外,我是不相信的,哪怕现在市局那边还没进一步查到相关的证据,我也不相信这是一起意外,如果不是意外,那只能是人为的,说明段海林要自首的消息泄露了,才会有人急着要对他下手,只是当时见段海林的只有我和乔市長还是市局的蔡局長三个人,如果消息泄露,那就只可能在我们三个人之间。”
张江兰看了刘湄一眼,“而乔市長和蔡局長都是刚从江东调过来的,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跟本地的那些人和事有任何牵扯,那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了,但我又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有关段海林的事,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当晚我回来就立刻跟韩書记汇报了这件事,但总不可能是韩書记泄露了消息。所以我思来想去,一直都十分纳闷,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我突然想到和你吃饭的事。”
刘湄怔怔道,“所以您就怀疑到了我身上?”
张江兰道,“我当时脑海里也就是闪过那么一个念头,我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了,只是那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冒出来后,就再也挥之不去,因此,我就想试一试你。”
刘湄沉默无言,有心算无心,在张江兰已经对她起疑的情况下,她很难躲过张江兰的试探。
张江兰看着沉默的刘湄,道,“刘湄,接下来你要接受调查。”
刘湄身体颤抖了一下,長期以来,都是她在调查别人,现在变成她自己接受调查,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戏剧性。
如果说生活是一场戏,那这场戏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
此时,在市里某家高档饭店里,另一场戏也在进行着。
市書记孙仕铭、副市長林雄宝同楚恒一起举杯共饮。
今晚吃饭的地儿,是林雄宝安排的,孙仕铭过来的时候看到林雄宝,一点都不意外,楚恒上午既然打电话来为林雄宝担任市局局長一事打招呼,那楚恒今晚专程到林山来,大概率也还是为了林雄宝的事,所以今晚林雄宝在场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三人已经吃了一会,酒也喝了几杯了,孙仕铭一直在等着楚恒说正事,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但这会已经是酒过三巡,楚恒却是迟迟没提市局局長的事,搞得孙仕铭有点按捺不住。
又是一杯酒下肚,孙仕铭瞥了瞥楚恒,终于忍不住主动问道,“楚主任,您今晚过来,还是为了市局局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