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不为所动,把麦片罐子往她怀里一塞:“麦片。”然后指指冰箱,“牛奶和酸奶。”
“昨晚给你做了夜宵,今天你就这么打发我呀。”
孟云舒转身,笑容春风化雨:“这样吧,正好今天有空,我给你做桌满汉全席好不好?”
迟雨欣然接受:“好呀,都别放香菜,我不吃香菜。”
孟云舒:“……”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好啦,我开玩笑的。”迟雨笑起来,“可以借我件衣服吗?我应季的衣服都送去干洗了,还没送过来。”
好拙劣的借口。放在平常,孟云舒会拒绝,但提到“衣服”,她就有点心虚——为了半个月工资,她可以忍。
“你……去挑吧。”她清了清嗓子,“但是可能,不是你风格。”
“我是什么风格?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呀。”
看她打开衣柜上下打量,孟云舒端着杯热咖啡,叹了口气。
有的人宿醉之后活力满满地撩人,有的人宿醉之后肿得美式泡澡都消不下去。
九岁,几乎是迟雨年纪的一半了。有时候看着迟雨,她都忍不住感慨自己青春不再——没大几岁?
“迟雨同学,你觉得,大几岁算大?”
迟雨拎出件衬衫,在镜子前比了比,语调微扬:“是你的话,大几岁都不算大。”
孟云舒面无表情:“切换到正经说话模式。”
“我是在说正经的。”通过镜子,迟雨和她对视,眼睛微微一眯,露出几分揶揄,“我们是什么关系,需要年龄合适才能相处?”
“我……”
孟云舒发出一个音节,悻悻闭嘴,她意识到又给自己挖坑了——果然,迟雨的每一次退让,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你柜子里怎么都是衬衫,”迟雨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律所dresscode这么严格吗?”
“还行吧。但是衬衫也有不同样式和花纹的。纯色、条纹、印花、水墨,丝绸、缎面、棉麻、雪纺。”孟云舒倚着门框,懒得动,手指隔空掠过一排整整齐齐的衬衫,“配不同的下装,伞裙、百褶裙、鱼尾裙,阔腿裤、喇叭裤。衬衫多好,好看,百搭,方便。”
迟雨:“……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搭配心得。”
从衣柜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么看来,孟云舒此人多半有点强迫症,而且懒,而且闷骚。
孟云舒没留意她的表情,她又开始走神。事实上她自己也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不知何时,她衣柜里竟然塞满了工作装——或者说,她本人的风格也慢慢转向了工作时的风格,而她也这么说服自己,好像自己的喜好本就如此。
她惊觉自己内心深处属于卫衣、破洞牛仔裤、课本和上课铃的部分正无声地流逝,如同沙漏中细碎的流沙。
迟雨将长发撩出衣领,一绺头发卡在领口中,孟云舒看在眼里,心不在焉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