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柳太傅一早就过来看苏陌了,柳如是和老侯爷夏至礼乃是多年好友,一直私交甚好。
后来夏青云拜入他门下成为他的高徒,两家更是亲近,若不是两家都是儿子,还打算来个儿女亲家呢,只是造化弄人啊!忠勇侯府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让人唏嘘不已……
“傻孩子,当时为何不来找我,出事之后我入宫求见圣上,派人去寻你们,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李忘机这个老匹夫竟然这般残忍……”
“陌儿你是如何逃出去的?当时我派人反复找了一下,以为你们都……唉,怪我不够仔细……”
原是不想让他再回忆这些血腥噩梦的,只是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心中一直藏着深深的恨意,只是憋着怕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那日他领着影密卫和他们里应外合,攻破了皇城,奸相和南王乃是这孩子亲手斩杀的,砍得血肉模糊,嘴里念着这一刀是天下万民的,这一刀是我祖父的,这一刀是我祖母的,这一刀是我爹的,这一刀是我娘的……
他那嗜血的眼睛早已游离的神情,看的他们都心惊不已,可是谁也不想阻止他,一族二三百条人命,那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呼……”苏陌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他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充满血腥的夜晚。
“那日原是我娘亲的生辰,我偷偷溜出了府去给取给她定制的礼物,等我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芙蓉街那边天都烧红了,街面上到处上惊呼奔走的人群,我……拼了命的往回跑……拼了命的跑……可是……快到家门口的巷子里被祖母身边的顾嬷嬷拦下了,她抓着我跑,让我赶紧的跑……我不肯……嬷嬷说这是祖母他们拿命给我换的机会……让我……让我一定要给侯府保住最后的一点血脉……”
“我……我不知道……嬷嬷拽着我躲在泔水桶里逃出了城外,我们刚出去,城门就关了。”
“后来我知道是嬷嬷让兴哥儿替我……替我去死了……还有一个挑泔水的妇人被她们杀了,她扮作了妇人带着我逃走了……”
“后来,我们一路往南逃……难民越来越多,没多久就说北蛮入侵了,各州府乱了,后来说南王反了……”
“我们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又怕有追兵便随着这些难民一起往南走……”
“我日日都做噩梦,梦见祖母他们,父亲母亲他们,还有蝶儿妹妹她们……日日不敢睡……只要一闭眼就是血……到处都是血……”
李萧寒和柳如是几个人听的心中悲痛不已,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经历这人间炼狱一般的事是如何咬牙熬过来的。
“我日日昏昏沉沉,几乎疯了,后来嬷嬷为了给我找吃的,差点被人打死,我拼了命的救下嬷嬷,我只有嬷嬷了,不能让她离开,后来我的手经脉被砍伤,可是我突然醒过来,我不能如此,我定要为我忠勇侯府申冤陈雪。”
“父亲曾经和我说过季叔叔和李伯伯外派在南方了,我想着回京是万万不能的,就打算带着嬷嬷到琼州去找季叔叔,只是一路都是战乱,我们走了一年多才到琼州。”
“可是很快琼州也乱了,我四处打听季叔叔的下落,后来知道季叔叔在合川县,可是因为战乱已经到处都封城了,我只能带着嬷嬷躲到了深山中,靠着挖野菜度日。”
季俊辰听的心中难受不已,那时,那时他们都以为青云兄一家都被杀了,万不曾想到子陌竟然活了下来。
“唉,好孩子,苦了你了,拿你的手?”
“嗯,已经没事了,后来合川县放开了我们便随着难民一同进了县城,可是不巧听说季叔叔去了琼州府。”
“那时嬷嬷病的很重,我没有银钱给嬷嬷治病,后来,是一个小姑娘救了我,还给我了几文钱,那,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帮我。”
“再后来我被一群混混打伤了,是楚大哥救了我,把我带到医馆救治,又帮我找到了顾嬷嬷一起带到了医馆,说来我和嬷嬷的命都是楚大哥救下的。”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苏将军无需挂齿。”楚凌风淡淡的说了一句。
大家心中一惊,此事竟然从未听凌风提起过,唉,知道他向来不是个贪功之人。
“后来医馆的孔大夫给了我几颗丹药说是跟师伯学的,我双手的经脉才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