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缺的轻功一等一的好,似一片落叶,足不点地的紧随聂十三身后,伏在寺内后殿方丈禅房外。
七苦大师尚未安寝,正在油灯下读着一卷经书。
一切如常。
二人刚待行动,突然感觉有种无形却有质的压力迫人而来,苏缺呼吸一滞,聂十三纯钧已出鞘,拽着苏缺直扑入室。
窗棂碎裂,一股巨力排山倒海紧随身后。
苏缺一咬牙,日月钩未及出手,双掌迎上。
聂十三一剑直刺七苦,隐有风雷之声。
掌风一触,苏缺咳血,腕骨疼痛欲裂,却一步未退。
七苦以大智无定指,运杂阿含功,硬接聂十三一剑,僧袍被剑气割裂,胸口一道血痕。
聂十三剑一震荡回,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脸色苍白,虎口溢血。
禅房外的空地上,十七名僧人手持木棍,错落而立,正是十八小罗汉的阵位。
方与苏缺对了一掌的正是七情大师,只见他身法若轻云出岫,飘然出室,站于阵眼,低喝一声:“棍来!”
阵外一条七尺长棍破空而来,呜呜声大作,这一掷之力,足以开山裂石。
参天古木上攀着的一朵野花受棍风所激,笔直坠下。
聂十三足尖轻点,一跃而出,流星赶月般,半空中一剑斩落,长棍断为两截,剑势未尽,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刺向已抢近身来的七情。
七情飘落退回,避开锋芒,聂十三得势不让人,深知十八罗汉阵若是发动,只怕再也走不脱,趁着阵势未起,半空中吸一口气,心如明镜,剑气吞吐,风云开合,瞬息间竟已向十七名僧人各各攻出一剑。
这一着妙手偶得,奇幻迅疾,十七僧不及反应,纷纷以木棍相格。
登时大文殊棍、达摩八法棍、普门棍、三界棍种种精深棍法看得苏缺眼花缭乱。
聂十三只一招裂天破日,以鬼魅般的速度连施十七次,只听“嗤嗤”声连绵不绝,却是剑刃割裂木棍的声音,十七僧措手不及,手中木棍均断为两截。
聂十三足尖点地,收剑于胸,恭恭敬敬的施礼道:“承让!”
野花落地时,阵势已破。
聂十三当机立断,奇袭得手,即刻收剑,场面话一交代,以少林高僧的气度修为,自不会在落败后再行纠缠,一时只怔在当地。
七苦反而微微笑了,道:“英雄出少年,聂少侠果然不凡。”
吩咐道:“聂少侠夜闯少林之事,就此揭过不提,且让各院弟子都散了,不得阻挡聂少侠下山。”
苏缺脸色微变。
聂十三却道:“大师,晚辈只想求菩提生灭丸。”
七苦胸前衣襟被割裂,胸口一道剑伤兀自流着细细一行血,却脸容慈和,不沾一丝煞气:“聂少侠不可执妄。可知贪、嗔、痴是为三毒?”
聂十三尚未答话,七苦爱惜其才,又劝道:“聂少侠正如旭日初升,老衲不想看你毁于今夜。听我一句,速速下山,否则佛门尚有狮子吼,少林千名弟子,只得与少侠周旋一二了!”
聂十三抬起眼,冰冷璀璨,一天的星光失了色,淡淡道:“大师,晚辈只想求菩提生灭丸。”
近几日,文帝身体略好了些,七夕这晚便召了檀轻尘、傅临意两个亲王及六部重臣赐宴云蔚阁,又让徐延提前知会了贺敏之,让他入宫等自己。
文帝歪在软椅上微笑道:“今日都是朕的兄弟和贴心重臣,都莫要拘束,开怀畅饮罢!”
说着吩咐太子敬檀轻尘,轻叹道:“你十四叔胸襟才华都胜你百倍,请他日后多多照拂你……”
檀轻尘站起举杯笑道:“臣弟不敢,我敬太子一杯。”
说着满斟一杯酒,仰脖便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