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铦看了她一会儿,笑了:“别弄得这么严肃,好像你在审问我。”
“你坐下,”文雪说:“你坐下再说。”
溥铦没坐下,她也没再讲话。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溥铦不耐烦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觉得夫妻之间故弄这种玄虚有意思么?”
“没意思,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说。”文雪抿抿唇上的湿润,把茶碗放到一边,“我要讲了……你就被动了。”
溥铦隐隐感到不安,追忆这不安的源头,一天天往上翻,翻到正月十五那天蓦然停住,堂姐的话在他的耳边开始字字清晰的萦绕:“她好像都知道了,知道你和何燕梅的那些事了……”
但他还是强作镇定:“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要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跟你当面挑明的。”
“你别摆这空城计,”溥铦仰靠在长椅上,作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没必要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刺我。我不好受,你也难受。”
“你……”她顿了顿还是说了:“你和那个何燕梅是什么关系?”
溥铦点起一支眼,腾腾的烟雾遮掩了他的脸,也遮掩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那天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他咳嗽一声,“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大的。”
“玩大的?”文雪哼地一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们之间还有一段情吧?”
溥铦心里一抖,急促地抽了几口烟,结果烟抽得太猛,辣到嗓子了。他又开始咳嗽。
“你……”他嗓音沙哑地问:“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就是想听你说了。”
溥铦抬眼看她,对方是一副倨傲的,面目可憎的模样。他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随着心理变化而开始变得恶毒了。他站起来,不想发生冲突,所以往门口走。
文雪在后面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她吐字飞快地说:“她给你怀过一个孩子是吧?你是为
这件事才跑到英国去的……”
“你到底想干嘛?!!!”溥铦转过身,声嘶力竭地吼道。
文雪吓了一跳,沉默了。
“你到底想干吗?想干吗?”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她,“翻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就想认清你的本来面目。”
“好,”溥铦脸一侧,闭上眼睛,良久才开口,不过语调比刚才来得缓和:“你说,我是什
么本来面目。”
文雪看着他,简洁干脆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溥铦哼地一笑,心里酸得不是滋味儿。
“我不知道那个告密者怎么跟你说的,但他肯定是夸大了我的罪过,把我说成了一个十足的恶棍……”
“难道你觉得自己还不是么?”文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个女人为了怀了孩子,而你怕负责任跑掉了,让她一个人面对国内的流言蜚语,让她一个人顶着那么大的压力——难道你还认为自己不够浑么?!!”
“你可真会讲便宜话——是,我是对不起她。就是事到如今我还是对她心怀愧疚。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在那种事上女人就是处于劣势,这是生理决定的。不是我!不是我!”他狠狠地戳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况且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得到人长大了才能明白,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