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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铦听后,心里窃笑道:婶子肯定是经验之谈,六叔在家里肯定被你管教得服服帖帖吧!这样一想,他的嘴巴咧了咧,又怕自己的表情太过,惹她们怀疑,于是就不甘心地说:“我不过是开了句玩笑,倒引得二位婶子‘群起而攻’了。罢了,罢了,算我败阵。我向她认错——”
说着,他真要伏身请罪,可又被那两位给喝住了,道理是一套一套地从那两张快嘴里道出来,好似这天下的理法她们全知道。
溥铦为了难,后面又像撂挑子不干似的说道:“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庆王福晋觉得他这是装蒜,便拿帕子甩了他一下,道:“你聪明起来,比猴还精;怎么呆起来比木头还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怎好意思?等到你们小夫妻呆到了一块儿,你爱怎么请罪,就怎么请罪。谁拦得了你?”
这一回,脸红的就不只文雪一个人了,气氛尴尬得让说这话的庆王福晋面色难堪,载洵的侧福晋心里鄙夷着同伴,暗怪她说的话太没分寸,没有长辈的样子。想着,她呵呵笑起来,拉着同伴就走了。
看着她们俩人的身影,溥铦算是舒了口气:“她们总算是走了。对了,她们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问你什么东西?方才我在那里看到你窘得很。”
文雪脸又一红,然后摇头道:“没什么,她们邀我去猜灯谜;我不去,她们就说这说那的,真是长舌妇……”
说到这里,她警觉起来,四下地看了看,周围好似没什么人了。
溥铦呵呵一乐,道:“这不是你们女人的天性么?”
“我不管她们,起码我不是。”她说得很淡,没有刻意而为的样子,仿佛是坐在云端,俯瞰世间百态。
溥铦纳罕,定睛看了这丫头几眼,觉得她平时的爽性和此刻的样子很不符;都说女人善变。可她们都是“万变不离其宗”。而眼前这位,倒是变得彻底。
第14章桃色新闻
正月十五的月亮很圆,但它在天上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点,很是遥远的,让人有些空荡,呵出一口气,面前都是一团白气,——散得很慢。
看看月亮,文雪突然感觉自己的生命很飘渺,已经飘渺到自己无法掌握的地步了。
她眼一瞥溥铦,问:“我们的事儿,你跟皇上谈了么?”
“等等吧,待他看完了耍灯,我就跟他谈。”溥铦说得不大自信。
他冷笑起来,文雪看着他的笑,不思其解,可又懒费口舌:今儿好不容易过个节,就让自己消停消停吧。
于是,她找了个话题:“他是陪太妃?”
“除了太妃还有皇后,淑妃和祥贵人——”溥铦的声音散得像盘沙。
文雪经他这么一提,马上想到了那几个始终站在皇帝身边的女人。皇后婉容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她永远是打扮时髦,举止活泼,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夺了她丈夫的光彩。
但是文雪觉得她的活泼幽默就像是水泼鸭背,一滑而过,不能深入人心。方才,她见了这位嫂子,被对方给笑话了一番。
“你的文才一定很好。”
文雪不明白。婉容笑嘻嘻地对其他几个贵妇说:“傅文雪,富文学嘛!学富五车!”
说罢,那几位合声而笑,而文雪只是抿抿嘴,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可是她心里却觉得她们无聊。事实上,真正笑得开心的只有婉容自己而已,她以为自己是“妙语连珠”,孰不知,身旁的那几个贵妇人不过是怕她笑得孤单,讨好附和罢了。
而淑妃长相平庸,和皇后站在一块,只能是个陪衬。她很沉静,眼神凌厉,不管是看戏还是看人,她的神色都是严肃的,仿佛不被节日的喜庆所感染。文雪在戏散时曾给她请过安,想借着机会与她聊聊。可她的态度很冷漠,连握手都握得很勉强。
至于那个祥贵人,文雪觉得自己不能评说她什么。因为她觉得她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孩子。的确,她为人很可亲,几乎没有架子。甚至两人还互换了电话,以便以后更好地联系。祥贵人的寝宫是有电话的,这是溥仪特地命人办的,可以说是额外的恩宠——迄今为止,后宫里,除了皇后有电话,就是她了。
看来,淑妃的处境很尴尬,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待人冷漠了。
“你觉得皇后,淑妃和祥贵人,哪一个好?”她突然问溥铦。
他歪着脑袋看着她,嘲笑道:“还说你不是长舌妇?才多久啊,就开始议论人了?”
“这是讨论,与议论有本质的区别!”她纠正道。
溥铦觉得好像,想着一个丫头片子懂得什么。于是他故意装出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讨论是双方对事物有了一定的了解,相互交流,想以此让事物更……更有多面性……”
“你还懂得多面性?”
文雪得意地“哼”了个长音,本想再说下去,可是溥铦却把语气变了:“那么议论呢?据我所知,它们可是近义词。”
“是……是近义词,可也得看语境啊!”这“语境”二字纯粹是傅文雪的灵光一闪,而溥铦就败在这一闪而过上,他找不出什么话,也懒得找话辩驳,就把话给岔开了:“你刚刚说什么?皇后,淑妃,祥贵人哪个好?”
傅文雪点点头,听他回答。
“她们三个——怎么说呢?”他沉吟半晌,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各有千秋吧。”
文雪以为他这句话是引子,所以静心等待了片刻,可发现他没有别动静,惊异地问:“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