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太监引到花园附近停下了。每日的傍晚,皇上都会陪女儿到这里来玩。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透过树木的枝枝叶叶,傅太太看到他们一行人在花园里走走停停。不过太妃的在场,让她望而却步,只好等着太监去通报了以后再行动。而现在她只能在原地等候了
太妃是喜欢那个小丫头。那不是口头上说说的,那份爱是充斥在她看孩子的眼神里,小心翼翼的举动里,生怕磕着碰着的紧张里。
太妃爱和孩子玩,所以不由地去亲近孩子的父亲。自从那次廷杖太监的事发生以后,她和溥铦之间多有隔阂,但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对溥铦和颜悦色。和孩子玩得忘乎所以时,也会说些夸奖文雪的话。
虽然夸人的话她说得像骂人。
“你那个媳妇儿啊,不贤不德,倒是相貌还将将说得过去,”她看着小格格的脸,啧啧称叹道:“你看,连生的孩子也跟瓷娃娃似的。”
“噢,依您的话,这孩子不像我?”溥铦笑着反问,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芥蒂。
“一个女孩子像你可就惨了。”太妃说得一本正经的:“黑乎乎的,将来嫁不出。”
“谁说她一定得嫁出去?为什么不能招个女婿上门?连乡下的富农,有点资产的都怕女儿嫁出去受委屈,何况皇家的格格呢?到时候,只有她挑别人,没有别人调她的份儿。”溥铦转脸去问女儿:“是不是呀宝贝儿?”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使劲儿一点头,嘴里蹦出俩字:“巴布!”
溥铦听了笑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女儿这么叫,但每听一次他心里就激动一阵,澎湃一阵。他认为女儿这是会叫“爸爸”了。
他把女儿从太妃的怀里给抱出来,捧在胸口上,盯着她眼睛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心情就像一块雪亮的玻璃那样,干净纯粹,毫无杂质。于是,他想深情一把,光蹭脸蛋儿没用,还要亲她。
结果小丫头生气了,皱着眉头气呼呼地推他的下巴,就是不肯。
“为什么不肯?嗯?我有权利亲你!”溥铦说得很霸道,然后就在女儿的脸上结结实实地么了一口。气得他怀里的丫头摇头晃脑地蹭脸上的唾沫,接着就拧着身子不让他抱。
“哎呀!看你脸上胡子拉碴的,刺着她啦!”太妃心疼万分地把小格格抱到自己怀里,她可是为了这个孩子把自己辛辛苦苦留了几年的指甲都绞了。
溥铦摸摸下巴上的那几根胡茬,嘿嘿地笑了。
“笑什么?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娇嫩,衣服稍微有点不合适就硌得慌,哪里受得了你这么扎?”说着,太妃把孩子交到奶妈白氏的手里。
“政务是要忙,你也不必忙得昏天黑地呀。”
“是是,”溥铦心不在焉地应付道:“等哪天我腾出空来……”
“直接叫人来不就得了么?刮个脸又不需要多少时候。再说了,你手上又没有什么大事……”
旁边侍立的人听到这话全部倒吸一口凉气,谁都不敢吱声,生怕撞到枪口上了。他们垂着头,偷偷拿眼瞟皇上,想见风使舵,但就是看不出人家的喜怒来。
越是这样,他们越不敢讲话。直到齐大忠讲话了,才让这帮奴才悬着的心又落回来。
“奴才这就去安排。”他对太妃说。
“早就该办了!”太妃正义凛然地讲,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失言了:“也不知道你们这帮奴才是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