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夜色,幽暗的囚牢。
温晏之低垂着头颅,唇边溢着血丝,半响才从唇边挤出一声:
“好。”
他会把卡碟交给祁慵,应下叶裴的要求。
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
叶裴停下手中洗牌的动作,他眉眼含笑,眼底清明的扫视过温晏之的脸,忽然蹙起眉尖。
不对。
他让温晏之选择放手,是想斩断这条孽缘线,可温晏之应下了他的要求,却显然没有放弃祁慵的打算。
叶裴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空气传来一声低笑。
“你说我和他的姻缘在五千年后,如果我等他五千年呢?”
温晏之语气轻柔,他说着看似不经意的话语,眼底闪过疯狂的执念。
叶裴从容的笑容僵住,他缓缓皱起眉尖,以全新的眼神衡量着温晏之,仿佛在看一个新奇的神经病。
他冷静提醒:“你和他的姻缘线已经……”
“我不会允许!”温晏之咳嗽两声,吐出口瘀血,他尾音上扬,显出诡异的愉悦,“我会等他回来,倦鸟总有归家的一天,他会累的……”
温晏之陷入魔怔当中,他脚步踉跄的跌撞过去,手指死死攥住牢笼的竖杆,向来淡漠冷清的眸子被猩红代替,一字一句,不知道是在说服叶裴,还是在洗脑自己。
“等他累了,他就会回来!”
叶裴对上他猩红的眼睛,手指顿住,随后摩挲着光滑的牌面,语气淡淡道:
“随你。”
叫不醒装睡的人,打不碎白日的梦。
抱有侥幸,温晏之才能逼自己放手。
温晏之的疯狂让他疑惑,这个世界刚愎自用、顽固不化的不少,把一个淡漠冷静的反派逼成走投无路的困兽,这是他第一次见。
叶裴心想,所以他不肯碰情爱纠缠。
让人失智,让人崩溃,变得不像自己。
他惯常把情爱视作吞噬他的砒霜,可也清楚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或许温晏之什么也不缺,他只缺一个祁慵,那既然如此,他也不用泼冷水了。
泼冷水不会浇灭温晏之的执念,只会让他在沉沦里愈发痛苦,所以叶裴沉思片刻,还是改口了:
“时空局不沾因果,可能你是对的。”
想等就去等,时间会消磨爱恨情仇,一千年,两千年……等到五千年,如果还没等到呢?
“如果还没等到……”温晏之勾唇,字字泣血,“我就去找他,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不干涉,不插足,不再管控他的一切,就跟着他走千山万水。”
“他不喜欢被跟着,我就隐身,他不在乎被跟着,我就如影随形,早晚有一天会回头看到我。”
“我为自己争取一条姻缘线,能掐断,也能续接!”
叶裴哑然失笑。
好疯狂的人。
学不会放弃,做不到不爱,不管过几千年温晏之还是温晏之,一心强求,从未改变。
只是方式更理性了,也更委婉了,手段进化为脱胎换骨般的成熟,骨子里依旧顽固不化。
老实说,祁慵被这种人喜欢上有点倒霉,一沾就是一辈子,甩也甩不掉的神经病。
叶裴习惯祝福所有人,对执拗恐怖的温晏之,他仍然笑着说出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