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染和的背影让夏愠一出神了几秒钟。他跟上林好,忍不住探问:“他们,我是说,考完应该很快就回学校了吧。”
“嗯?”林好侧脸看他。
夏愠一快速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回事?这家伙脸上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忧郁。还有冬至吃饭那次,眼睛在李染和身上都快要冒火光了。
林好耸耸肩:“你问错人了。”
“我只是……”
“我懂,不用解释。不过,你确实问错人了,抱歉,实在是爱莫能助。”
“嗯。”
夏愠一抿嘴苦笑一下。又盯了一眼背影,转瞬目光低垂下去。
公交站,等车的人不是很多。
鹤蝶亲昵地挎着李染和的胳膊,一直在说考试的事情。夏愠一微微挪过去一些,犹豫了很久才轻轻地说:“染和,新年快乐!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李染和怔了怔。
一只可爱的心形发卡,攥在手心里一整天快要融化了。夏愠一摊开手心,满眼不安的看着她。
“咳。”严以险些咳出一口鲜血,好家伙,几乎和我准备的发卡一模一样,你一个“过去式”,凭什么和我送一样的礼物?“染和,车来了。”
公交车缓缓地停下,夏愠一眼睛里漫溢出丝丝凉意。
“夏愠一,谢谢你送我礼物,但我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发卡了,所以……”李染和抱歉的笑了笑。
林好叹气,唉,还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呢。
“好啦,心意领了就行了,大家都是好朋友,礼物来礼物去的,多俗气啊。”林好干笑两声,瞥向季冠军,“你不是想庆祝吗?我看这样吧,等他们联考成绩出来了,我们去小慧奶奶那聚一聚。”
天气冷极了,着急忙慌的公交车留下一排惨白的尾气驶出去老远。
“染和,再见。”
分手后,还能退回原来的位置吗?很难。像一块纯白的餐布上玷污了一滴油渍,洗干净了,却抹不平;像燃烧过的篝火,灰烬之中,火信子在跃跃舞动。
看不见不代表没有,熄灭了也能迸裂出花火。
既然不甘心,又何必放手,既然放手了,又何必念念不相忘。像自虐一样,夏愠一总是控制不住的心存幻想,反复横跳,反复试探,反复退缩。
反反复复。有病。他想。病得不轻。
他期待和她见面,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疏离。
齐耳说:你无药可救了,自行了断了吧!
是啊,像个白痴一样,脑残,智障,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逼得发狂不可。
考完试了,身上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盔甲,无论如何,先休息两天吧。正如鹤蝶所说的那样,现阶段不过是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海选,接下来,只有拿到了那一纸薄薄的合格证,才算正式成为一名艺考生。
这天吃过早饭,李染和去了一趟方圆画室,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几天不画手感会生疏,“业精于勤”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相比之前黑压压一片的场景,现在的画室显得有些冷清。黑板上的倒计时,墙上写着励志标语的横幅,歪七扭八的椅子、画架,脏兮兮的颜料盒、水桶……一瞬间有些恍惚,思绪蔓延开来,那些曾经一起欢笑打闹,一起热烈张扬,一起熬夜画画,一起愁闷泄气,一起互相鼓励,一起巴不得早点考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村上春树说:时间是一种不可赎回的事,也许不负光阴,就是最好的努力,而努力就是最好的自己。
“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一回,有些人回归到学校学习文化课,有些人可能自己备战校考,也有可能另选了其他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