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听到杨纺等人的下场,鹤蝶兴奋的坐不住,中午一下课就从画室跑医院来了,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染和,必须当面说才解气。
据说,虎头哥曾有过案底,涉及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抢劫财物等,可谓前科累累劣迹斑斑,情节一件比一件恶劣,以他为首包括张渝在内的一干人都被派出所拘留了。杨纺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虽然她父亲连夜从老家赶来,万般交涉才将后果降到了最低。但该承担的责任还得承担,可恨的是她年纪小,情节轻,只能要求赔偿解决,这可把李顷气得半死,他拿着两份病历单大闹了一通,最终,不得已才接受了调解。杨纺的父亲财大气粗,一挥手替那伙人把所有的赔偿都包揽了,李顷又气得吐血,破口大骂不是为了那点医药费。杨纺的父亲一看就是混迹在生意场上的老手,无论你怎么歇斯底里都摆出一副低姿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知道那副谦恭温良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李顷当了大半辈子领导,遇上如此“逆来顺受”的,竟然一点招数都没有。扯来扯去,费尽了嘴皮子,李顷耗不住了,也不想看见父女俩那副死德行,提出让杨纺手写道歉书,一式三份,这件事就此作罢。
另外,方圆画室闹出这么大的事,一些消息灵通的家长,快将办公室的电话打爆了。尤其是鹤蝶的妈妈,一大早堵在楼下给校长数落了个狗血喷头。校长不考虑影响,也得考虑口碑,总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吧,如此行径不端的学生,留着也是定时炸弹,指不定再捅出什么篓子。杨纺被开除了,她的那些死党腿毛,一个个“维以护之”“据理力争”,叫嚣着如果杨纺走的话,她们都跟着走。走就走吧,又不是多么大的损失,老师一点不“为难”她们,让她们随时来办理退宿退学费,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杨纺的父亲跑去画室极力挽回,但校长心意已决,说方圆画室庙小水浅,管不好教不了,劝他另找名师。谁不知道,临峰市方圆画室一家独大,出了这个门,全是一些没有名堂的小画室,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一家能与之媲美的。杨纺的父亲纵使有天大的本事,在校长的义正言辞面前,低三下四,好话说尽,最后也只能哭丧个脸从校长办公室退了出来。世界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杨纺的父亲动用了一点关系,仅仅一两个小时,新的画室就办妥了。
至于参与其中的体育生,介于事出有因,属于被动防卫,在学校里也没有引起广泛传播,加上有马老师的证明和担保,这种情况下,学校采取了从轻处理,口头说教后,也就不再予以追究了。
“染和,有没有觉得大快人心?”鹤蝶一股脑说完,高兴地直拍手叫好,“杨纺那伙人,脑子像塞了棉花,整天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原本等到分完组一切也就都消停了,非得搞这死出。她们怎么敢的,竟然威胁老师说全都退学,吓唬谁呢,方圆画室少了她们就像一列火车失去了一根羽毛,压根没所谓好吧,搞得像全世界都得围着她们转一样。又没有本事,还牛气哄哄的,就她们的画画水平,把画室所有老师碾碎了做成粉末,强塞进她们的脑浆里,搅拌和匀了也拯救不了。幸好都走了,不然一个月后联考,她们肯定过不了线,方圆画室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的过线率,不能让她们几个破了这个零记录吧?校长真英明,留着既是蛀虫还砸招牌,活该卷铺盖走人,希望她们千万别说是从方圆出去的,简直拉低了我们的档次。”
对于这样的结果,本该让人心里痛快,李染和却冒出了一股该死的同情心,于心不忍道:“其实不至于的,正是冲刺的阶段,本来没剩多少时间了,换了画室还要适应新环境,未免有些冒险了。”
“以她们几个的质量,还适应新环境,不破坏新环境就不错了。你还真别说,不知道哪家不开眼的画室,敢收她们这群画渣,是挺冒险的。”鹤蝶继续吐槽,“反正没有了她们,咱们画室乐得清闲,那个杨纺不是老跟你比嘛,还想在你和严以中间横插一杠,她就是嫉妒你,时不时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疯狗身上没好肉,没有昂然自得的底气,尾巴却翘的老高,她不会以为……”
“我就说嘛,祸水东引,原来源头出在你小子身上了。”
齐耳的耳朵眼儿里,真就一点听不得严以的名字,当嗅到一丝蛛丝马迹的时候,全身的细胞瞬间被激活了一样。他的眼神不善,瞪了严以一眼:“那个女的什么目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早应该想到的,这事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长得像屁股上插了几根彩毛的大公鸡似的,你是神气了,牵连别人干什么,还好意思坐在这儿,看什么看,我说错了?”
没说错……严以低头避开视线,对他的讽刺不加理会。
齐耳更加来气了:“一个大男人,连个姑娘都对付不了,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嘛,有本事招惹没本事收拾烂摊子,愚不可及,谁在你身边谁倒霉。”
李染和解释道:“我们没招惹她,你不了解情况,是她自己三番四次找茬的。”
齐耳撇嘴道:“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用了解吗?不信你让他自己说,他心里一定比谁都清楚。”
“……”李染和突然语塞,因为当时杨纺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可即使这样,那也是她单方面的,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又怎么能全怪在严以的头上呢。
“你看吧,不说话,就代表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好笑的是,他只会自欺欺人,装瞎充愣,以为流了几滴血,破了一点皮,就全都抵消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在卖惨装可怜,为的只是博取你的同情和关注,城府真够深的,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不是的,齐耳你这么说,有些过分了……”
“染和,你也太容易被蒙骗了,”齐耳仍然揪着不放,“你不能什么事都偏心他吧,他这次把你害得这么惨,那下次呢?还能这么幸运吗?我看他就是个倒霉星子,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省的传染上了霉气,没事惹得一身骚。”
鹤蝶很是不解的看着齐耳:“不知道就别胡说,这事不单是严以的原因,你对他这么大意见干什么?当时你又不在场,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齐耳嗤鼻:“我要是在场,还有他什么事,我这个人嫉恶如仇,管他男的女的,照打不误。哪像他似的,绣花枕头,废物点心,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齐耳,说够了吗?”
严以终于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回怼了一句。
“没说够,怎么了,因为你招惹出这些个污糟事,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一个大男人,保护个人都保护不好,不行就一边凉快去,跟我横什么。有能耐你倒是往前冲啊,占着茅坑不拉屎,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就别怪别人惦记。”
严以脸憋的很难看,却无言以对。齐耳话中含射的意思,如巴掌一样抽在他的脸上,也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齐耳则是一副,小样儿,戳痛了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胜你一头我就开心的模样。然后嘴角上挑,讥讽地笑。
童游买饭回来,推门进去:“怎么没吃啊?鹤蝶也来了,吃饭了吗,正好和我们一起吃吧。”
鹤蝶不客气道:“阿姨,我不是太饿,只吃一点点就够了。”
童游一边张罗一边说:“阿姨要是知道你也过来,刚才就多买一些了,他们两个伤员口味要清淡,今天先将就一下,改天来家里,阿姨给你们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童游关心起了严以的伤势,问道:“小以啊,昨天晚上爷爷奶奶吓坏了吧?严叔来接你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上话,本该跟他解释一下的。”
严以说:“没事的阿姨,我爷爷也没说什么。”
童游十分过意不去,叹了一声说:“唉,出了这么大的事,严叔心里肯定不好受,我和你李叔商量过了,明天就上你们家登门赔礼去。你爸爸妈妈常年在外,爷爷奶奶岁数也大了,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孩子,知道体贴人,什么事都自己扛,阿姨觉得对不起你,要是不做点什么,这心里实在太愧疚了。”
“阿姨您别这么想,我有爷爷奶奶可以依靠,现在这样就已经挺知足的了。”严以放下筷子,面色有些凝重,“阿姨,我爸妈不太知道这个事,我是觉得他们工作也挺累的,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就没必要让他们着急上火了。”
“你这孩子,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却凡事都在为他们着想,怎么不叫人心疼呢你说。”童游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眼神里布满了怜爱。
因为假客气而坐在一边玩手机的齐耳,听到这样的对话,气息也不觉凝重了起来:原来是个“留守儿童”,怪不得整天苦哈哈的板着个脸,一副很缺爱的样子。他偷摸瞄着严以的侧脸,陷入了沉思:完了,刚才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他这个人,性子软是软了些,却也不是怕事的缩头乌龟,看来隐忍和克制,只是不想招惹麻烦,害得家人替他分担。唉,惨呐,没有爸妈的孩子像根草,这小子还挺能承受的,怪我那番话戳的太狠了,可他怎么也不恼怒?不理解,猜不透,搞不懂他脑子里琢磨了些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