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去画室,坐一会都全身乏力。
见他歪着身子缩进被子里,钟兰轻轻叹了口气:“老严,要不我们上医院吧。”
“别自己吓唬自己,感冒发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吃点药就好了。”其实一早进门看见严以不省人事的样子,严利风吓得差点没了主意,但毕竟有过养小孩的经历,有些小毛小病的,看一眼就大概知晓了,再说不是小孩子的时候了,自己也没那个心力。严利风诚实的说,“小以昏迷成这样,去医院得费老大劲,咱们老了,不是抱起来说走就走的时候了,与其折腾来折腾去,孩子也遭罪,不如在家好生照看着吧。现在吃了药睡下了,过几个小时,我叫醒了量一量体温,烧退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闻言,钟兰只能无奈的叹气,看着平日乖巧懂事的宝贝疙瘩,现在病恹恹的蜷在床上,像一团可怜巴巴的小奶球似的,又是心疼又是心急,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这份罪。
“小以到现在一口未进,待会醒了多少要吃上几口才行,你在这陪着,我去煮点饭。”
“嗯。”严利风手里拿着手机,“孩子生病没胃口,煮点白粥,吃点清淡的。”
钟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你要干什么?小叶两口子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会跟着着急上火,快收起来,他们上班也很辛苦,你就当体谅他们一下,这会让他们好好吃个午饭吧,等下午好转一些,晚上通电话的时候再说吧。”
严利风默默收起手机,一脸愁容,说:“那就晚点再说吧。唉,你还记得吗,小以小时候一生病就喊着要爸爸妈妈,要是他们离得近点就好了。”
说到这,钟兰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好啦,别多想了,会好起来的。”
严利风好像一下苍老了许多,双眼深陷,沉郁而黯淡,喃喃道:“老了,不中用了,没照顾好孩子……”
不知何时,严以醒了一下,说了句:“爷爷奶奶,小以照顾你们……”
说完又迷迷瞪瞪的昏睡过去了。
老两口感到暖心的同时也吓得不轻,孩子开始说胡话了,怕不是烧糊涂了。
两人手忙脚乱,钟兰把先前敷额头的毛巾用冷水浇湿,严利风从冰箱取来冰袋,然后用毛巾缠着冰袋贴在严以的额头上,希望以此达到物理降温的效果。然后守在床前,一步不敢离开,心里祈祷尽快能把烧退下去。
严以神志模糊,半醒半睡,依稀能感觉到床前急切的目光。他的身体像有一团火在烧,意识飘忽不定,像在梦境中一样。
梦里看见了爸爸妈妈,他们身旁放着行李箱,胸前抱了一大堆玩具,笑容可亲的向他招手。
严以喊着:“爸爸妈妈回来喽。”欢快的跑过去,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下扑进爸爸妈妈的怀里。
爸爸像小鸡啄米似的,在他的脸上亲来亲去,还用胡渣蹭他,弄得他痒痒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爸爸,我想你了。”严以揽着爸爸的脖子,嘟着小嘴撒娇。
妈妈假装吃醋的说:“小以,那妈妈呢?”
严以一双超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甜甜的说:“最想妈妈了。”
妈妈把他抱起来亲了又亲:“我的小以真乖,走,回家。”
严以像个小树袋熊似的挂在妈妈身上,小声的问:“爸爸妈妈不走了吗?”
妈妈说:“爸爸妈妈休假了,专门陪我们家的小以,一个月好不好?”
严以掰着软软的手指头:“一个月是几年?”
妈妈说:“一个月是很多很多天。”
那是有记忆以来,爸爸妈妈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