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大爷让登记信息。
大爷:“你们从哪来的?怎么没带家长?”
李星苒:“我们里面有熟人,先过来看看。”
大爷:“得,难怪没带行李。前两天来了好几拨,听说里面床位不多了,你们得抓紧不然抢不到喽。”
李星苒:“每天都有人来吗?有几个班?”
大爷:“几个班我不知道,大概三百快四百号人吧,刚放暑假的时候每天都是大部队,这几天少了,今年超了,加了很多床位,再满就不招了。”
李星苒:“这么多人?老师能教的过来吗?”
大爷:“瞧见没有,马路对面儿那栋大酒店,一层楼住的全是这儿的老师,你就说几十号老师,开个学校都够余的了。”
李星苒:“那您知道吗,这儿学生过线的多不多?”
大爷:“哟,去年出了好几个第一,家长拉着横幅来感谢的,多了去了,也有那稀松二五眼的,不好好画画,搁我这来死气白赖,这我能让他出去吗,大人花钱送你来考大学的,咱不能眼瞅孩子犯错误不是。”
大爷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话,知道的挺多,说话也有趣,李星苒还想再往下聊呢,只见一个瘦瘦高高,头发染成烟灰色,穿搭一股浓浓日系风的男生走过来。
“哪个是李染和?”
“我是。”
“不是就你一个?”
“……”
“跟我来吧。”
李染和有些尴尬,可能是自己没说清楚,感觉他好像有点不耐烦。另外,让他顶着火烤一样的大太阳来接人,脸臭一点也能理解。
“贺心宽老师,谢谢你来接我们,天这么热,还让你下楼跑一趟……”
“贺、心、宽老师?”他一字一顿的反问,像听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事一样。
”啊?怎么了吗?”李染和懵了两秒,虽然他既是学生又是老师,可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称呼开头吧?
“没怎么,直接叫贺老师吧。”
“哦。”
意识到不该连名带姓的称呼别人,李染和脸颊微微发烫,没再说话。
严以帮她解围:“染和,那边有自助饮料机,要不要去买瓶水。”
“嗯。”她急需一瓶冰镇饮料降降温。
“贺老师呢?”
“冰镇可乐,谢谢。”贺心宽真不客气。
画室是四层独栋,进门一条窄窄的走廊,教室里面都是打通的,进去像工厂大车间一样,只在中间留了一条过道。学生正在画画,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脑袋,可能因为人太多,即使开了空调也感觉不到凉意,有些爱出汗的沾满铅笔灰的手在脸上抹两把,搞得像脏兮兮的小花猫似的。
贺心宽说楼层代表成绩,越往上越优秀,每一层还分AbcdEF小组。新来的学生,先在一楼待半个月,算是考察期,通过考试才能分到相应的楼层,然后半个月一小考,一个月一大考,根据成绩随时调整,即使到了四楼,小组之间竞争也非常激烈,一次刷下一楼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另外,老师的奖罚机制也很严格,甚至还有对赌协议。
一路上到四楼,学生在画半身素描人像,每组模特坐在中间,一边照打光灯,一边吹电风扇,像一座雕塑似的,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字。
贺心宽顺手给学生指导:“衣服褶皱是这样吗?肚子里装了鼓风机?”
另一个老师闻声抬头:“今儿没课你咋来了?”
贺心宽说:“带几个学生过来看看。”
那人哦了一声,又说:“待会先别走,咱俩商量一下哪天换节课。”
贺心宽没好气:“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