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了余意。哦,严以和齐耳也帮忙了,一路推着来的。”林好顺手把书包放在李染和后面的桌子上,“挺干净的,我就坐这吧。”
李染和说:“嗯,专门给你留的座位,我和鹤蝶帮你擦干净了。”
“严以,你站我旁边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不会和你换的,谁让你来这么晚。”鹤蝶一脸傲娇,鼻孔冷哼一声,“别想打我座位的主意。”
自从进教室,严以的眼睛就在李染和身上打转,鹤蝶瞧出了端倪,于是毫不客气地断了他的念头。
严以讪讪笑道:“是啊,来晚了一步。”
这时,齐耳一屁股把林好挤到里面:“林姐,我看也没人愿意和你坐同桌,不行咱俩凑合凑合得了。”然后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背,腆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嬉笑,“染和,一个暑假没见,想不想我?”
李染和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别傻站着了,还不过来。”季冠军憨憨一笑,“嘿嘿,咱们俩兄弟又可以坐同桌了,真是三世修来的缘分啊,唉,孽缘呐!”
严以给了季冠军一记爆栗,嗔怒道:“瞎说什么呢,哪那么多话。”
季冠军“嗷嗷”佯装吃痛:“下手这么重,跟我坐同桌委屈你啦?最后一排多好啊,还在教室门边上,简直就是天堂宝地。哎呀别想了,中间就隔了一个座位,都这么近了还不行?不行你把桌子搬过道去,拼在她旁边,反正我没意见。”
“……废话真多!”
上课好长时间后,班主任郭辉走了进来,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背手迈着悠闲的步子,进门先绕教室转了一圈,然后站上讲台,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道:“嗯呃,还不错,比上一届强多了。”
李染和对郭辉有所耳闻,他是教政治的,带过好几届特长班,看面相挺和善,不知道严不严厉。
郭辉戴一副黑边眼镜,本不怎么大的眼睛更不突出了,眉毛很稀,头发也不多,但还不至于秃顶,一副矮胖四短身材,脖子以下顶着圆滚滚的大肚腩,仔细看,肚脐眼的衬衫扣子撑开了一个洞。
明明教室里还空着几个座位,但他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让人摸不清究竟什么套路。
“报告——”
还真有人迟到了!
怎么是夏愠一?
郭辉歪嘴示意其进来,然后毫无波澜的让他下去了。
竟然多一句都没问,这也太诡异了吧!
“啊呃,刚才那位同学,站起来介绍一下自己。”郭辉背手站着,看人的时候喜欢眯眼睛,可能近视眼散光,太严重了不聚焦。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夏愠一,原高一七班的,体育特长生,十项全能,还是校篮球队队长,身高186。5,喜欢打篮球……”
“嗯呃,倒也没必要这么仔细,”郭辉一副牙疼的表情,缓缓吸了口气,皱着稀稀拉拉的眉毛,说,“很棒啊,有前途,坐下吧。”
“啊呃~”郭辉拖着中年男人说话前,无意识自带的特殊语气,说,“大家都是学艺术的,桀骜不羁有个性,迟到几分钟,算不上什么。我呢,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只要你们不给我惹出大麻烦,一般情况下,这些小事我都不过问。想必大家也能看出来,我这个人比较大度,我对你们的要求不会太严苛,但你们要心里有数。不对,重说一下,我自己是个邋里邋遢的人,但是,教室里必需保持干净整洁,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卫生这一条,丑话说在前,事后好算账。”
话锋转得猝不及防,活生生就是个笑面虎。
“啊呃,咱们这个班有些特殊,不得不承认,你们都是一群有想法、有个性、有艺术天赋的学生,将来或许都能成为各自领域的艺术大师。但我也很清楚,你们当中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在少数,说白了就是文化课成绩差,没办法才选了这条路,不要以为特长生好混,想偷奸耍滑、图轻松混日子的,我奉劝这些人趁早放弃吧。”
“我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很多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你们这个群体,张扬打鼓、不学无术、成绩差等等,你们不妨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可以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可以潇洒不羁爱自由。前提是,请你们记住,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只有一个身份——学生,学生就要遵循学校的规矩,特长班不代表无组织无纪律,任何人都不要给我搞特殊。”
“不要以为学了一门特长,就能畅通无阻、高枕无忧了,学习道路都是崎岖的,考大学也没有那么轻巧。说难听点,艺考这条路本身就是在走捷径,至于怎么走,往哪走,走不走得通?首先,姿态要放端正;其次,付出和回报成正比;最后,谁有本事谁上,公平的很。”
有句话说:成见就像人们心中的一座大山,任凭你如何撼动都无法改变!
同学们一开始听得颇有精神,听完后全都耷拉着脑袋,一个个黯然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顿劈头盖脸的冷水,让李染和怅然若失,本以为逃离了学霸班,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这才稍稍喘了两口气,气还没喘匀,却毫无征兆地心凉了半截。感觉心脏在沉甸甸的下坠,原本一腔澎湃的热情,像午后晾晒在楼顶的被子,突遭暴雨袭击,全然被浇了个湿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