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孩子,安宁县主一门心思都在这上头了,含笑道,“取了,相公给取的,小名叫敬哥儿。”
正说着,喝了奶的敬哥儿就被乳母抱来了,小家伙脸上还是皱巴巴的,红红的,但一双眼睛倒是黑得发亮,胎发也很浓密,像只可爱的小猴子。
何氏偏心女儿,抱了孙儿,就直接往姜锦鱼怀里送,想让她沾沾喜气,“来,你抱抱敬哥儿。”
姜锦鱼稳稳当当把孩子给接住了,姜砚小时候她没少抱,如今也没手生,左手托着敬哥儿的后脑,右手轻轻拍着襁褓,哄得小家伙睡得砸吧嘴。
这时,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安宁县主,忙道,“敬哥儿睡了,让乳母抱去屋里歇着吧。”说着,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着急,又掩饰了一句道,“别累着小姑子了。”
姜锦鱼含笑,示意乳母把孩子抱走,等乳母抱稳了,才松开手。
又陪着嫂子说了会儿话,姜锦鱼就没打扰她休息了,何氏也没久坐,母女俩一块儿走了。
婆婆和小姑子一走,安宁县主就有点慌了,方才婆母让小姑子抱敬哥儿,小姑子一个孕妇,又没养过孩子,万一没抱住,那怎么办?
她心里一着急,就话赶话地让乳母把孩子抱走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做的太明显了,婆母后来虽说没板着脸,可也确实连笑容都淡了很多。
可敬哥儿那么小,不稳妥点,怎么行呢?
安宁县主忍不住问身边的嬷嬷,“嬷嬷,你说我刚才是不是错了?”
那嬷嬷是个人精,主子一问立刻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况且她本就觉得自家主子在府里未免太低声下气了些,道,“小少爷还小,您不放心是应当的。再说了,姑小姐年纪不大,又怀着身子,更不该抱小少爷了。宫里的老人都说,这孩子也是有运道的,姑小姐肚子里又是两个,双胎带福,冲撞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嬷嬷这么一说,安宁县主摇摆不定的心思,也有些偏向了她。
出了门,何氏便皱着眉,不悦道,“我本以为她是个懂事的,没想到,生了个孩子,反倒不如以前稳重了。”
姜锦鱼也不愿意自家娘跟嫂子起了争执,那最后里外不是人的,还是自家兄长,便也劝道,“嫂子也是不放心敬哥儿。”
何氏一哂,“我看她是不放心我,不放心你!我是孩子亲祖母,你是孩子亲姑姑,难不成会害敬哥儿不成?罢了,这人啊,私心重些也是有的,她平素里性子还算沉稳,对你哥哥也是一心一意的,我也懒得抓着她这些小错处说什么了,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姜锦鱼听了这话,便没继续往下劝了。
自家娘自己了解,不是那种很爱管束儿媳妇的人,似自家嫂嫂这样,虽然私心重了些,做事法子也激进了些,可只要心思还是正的,娘也不会真的计较什么。
从姜家回来,很快天就开始热起来了,不过家里倒还算是凉爽。
夏末的时候,顾轩和王宁正式定亲了,因为王氏久居泰郡,为了方便行事,所以这回定亲礼都是在盛京办的。
姜锦鱼作为嫂子,本来该全程帮衬着,不过胡氏不待见她,自然不乐意她来横加干涉,加之她身子也越来越重了,不怎的出门,因而整个定亲礼,她都没露面,只是让嬷嬷递了礼。
不过顾衍还是去了的,只是他与顾轩不亲近,也只是去露了个面就回来了。
入秋之后,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姜锦鱼本来还在琢磨着晚上晚膳用什么,拟好菜单之后,刚在想,过几日便是相公的生辰,自己这回要准备什么礼的时候,肚子忽的一坠一坠的,跟以往的胎动完全不是一回事。
姜锦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抓了小桃的手,镇定吩咐她,“去请顾嬷嬷和福嬷嬷过来,就说我怕是要生了。相公没有回府之前,都听顾嬷嬷和福嬷嬷的。”
顾嬷嬷和福嬷嬷两人几乎是狂奔而来的,见了两人,姜锦鱼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肚子还只是一阵阵的疼,还不是特别折腾人。
顾嬷嬷和福嬷嬷有条不紊,两人一人去把早就选好的稳婆给请来,一人则吩咐厨房烧热水弄吃的。
接下来便是疼,翻来覆去的疼,碾碎了骨头撕破了皮肉的那种疼。
好在疼是真的疼,可快也是真的快,从发动到生产,总共也才一个时辰不到的样子。
稳婆都忍不住道,“我接生了这么多回,还是头一回看到生得这么顺利的,这还是双胎呢,一个时辰就完事了忒快了些。”
姜锦鱼半睡半醒听到这句话,迷迷糊糊还在想:这稳婆说的什么话,难不成顺利还不是好事麽?
然后又仿佛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嫩嫩的,先是哇哇的哭,然后似乎是哭够了,又开始哼哼唧唧的哭,哭得她心都软成一滩水了。
费劲睁开眼睛,看到顾嬷嬷和福嬷嬷都在床前站着,忍不住沙哑着嗓子道,“孩子给我看看……”
顾嬷嬷和福嬷嬷面上都是喜滋滋的,简直像大街上捡着宝贝似的,听见夫人的话,立马小心翼翼把两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放到了榻上。
姜锦鱼垂眼去打量两个小宝宝,脸上皱巴巴的,红通通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小小的,也看不出个什么美丑来,大约是小婴儿都是一个样。
可顾嬷嬷却喜滋滋道,“夫人您看,两位小少爷的鼻子多像大人啊,眼睛像您,胎发也像您,乌黑浓密,再没有比这好看的小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