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又有什么用?
府里还不是一年接着一年纳新人,娘也就是掉一掉眼泪,可该“贤惠大度”的时候,从来都是体体面面把人送过去。
她本以为男子都是如此,可堂兄却为了堂嫂,拒绝了春柔秋婉那样的美婢,仿佛眼里除了堂嫂,便再无其他人一般。
她是真的打心底里羡慕。
“怎么一直看着我?”姜锦鱼见顾湘一直呆呆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笑着出声询问。
顾湘被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掩饰一笑,收起心里那些羡慕,道,“堂嫂脸色看起来不错,看来小侄儿知道心疼娘。”
姜锦鱼也抿唇浅笑,“这孩子的确是挺乖的,不爱折腾人。”
顾湘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堂嫂可还记得借住的那个王氏女郎?那日跟我们同桌用饭那个,叫……叫王宁来着。”
姜锦鱼自然还记得,点头道,“嗯,怎么了?”
顾湘抛出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她要与顾轩堂哥定亲了。”
姜锦鱼露出惊讶的神色,完全没想到,顾轩能与王宁扯上什么关系。虽说王宁与胡氏很亲近,可看得出王宁是个很高傲的人,一心惦记着进宫争宠,怎么会看得上顾轩?
不是她瞧不起顾轩,顾家家世门第在盛京排不上号,顾轩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秀才而已。以王宁的脾性,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顾轩?
可顾湘也不是胡乱搬弄是非的人,她也是确认这消息是真的,才会拿出来说,又解释道,“本来我也很惊讶,以为是婆子胡乱嚼舌根的,还让她们别胡说八道。可后来从我婶婶那儿得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听说是王姑娘落了选,后来又与顾轩堂哥接触了几次,两人彼此有意,双方长辈也通了信,泰郡王氏那边也应了这门婚事。”
顾湘说的简略,并非有所隐瞒,只是她自己也只是从婶婶那里听来的,更多的事情,婶婶却是没同她多说了。
譬如泰郡王氏怎么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秀才?又譬如王宁怎么会与顾轩有了私情?
顾湘年轻,不会多想什么,只是把这桩事拿出来一说,可姜锦鱼却是满心的疑惑。
只是问顾湘也问不出什么,她便也把心里的疑问放下了。总归这是主宅的事情,胡氏爱找谁做儿媳妇,这事她插手不了,也没必要插手。
等顾湘走后,姜锦鱼抽空跟厨房点了晚上的菜,想了想,让小桃把顾嬷嬷给请来了。
顾嬷嬷进来的时候满脸喜滋滋的,自从知道姜锦鱼有了身子之后,顾嬷嬷一直如此,做什么事情都满身的力气,还跑去乡下跟猎户订了什么野鹌鹑野鸽子,说是吃了对孕妇好。
“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锦鱼想了想,又觉得也没什么可问的,顾轩和王宁如何,王宁和胡氏如何,实际上这些事都不关她的事,便临时换了句话,“嗯,嬷嬷,近来我夜里总容易饿,可怕吃的多了,到时候胎儿太大了。”
说起孩子的事情,顾嬷嬷很上心,忙道,“夫人不用担心这个。您如今是双身子,一个人吃,两个人用,比先前吃的多了,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胎儿会不会太大,这事老奴也一直惦记着,等天再暖一些,夫人平素便可去院子里逛一逛。这会子天气太冷了,冻着了反倒得不偿失,所以我先前一直也没提这事儿。”
姜锦鱼听了也放心了,主要她最近的胃口有点太大了,夜里饿,白日里也没少吃,一日五顿都不止,而且身上不大长肉。
“那好,您估摸着时间合适了,便来提醒我一句。我年纪轻,经的事情不如您多,您又是伺候夫君的老人了,往后还要您多提点我。”
顾嬷嬷忙道,“您太客气。说句逾矩的话,大少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便是冷冷清清的,如今有了您,才算是有了些人气儿。老奴是一心盼着您与大少爷和和美美的,您既然信任我,我一定把事儿办的稳稳当当的。”
姜锦鱼听了抿着唇儿笑,倒是顾嬷嬷,看屋里没人,压低了声音道,“有件事儿,老奴给夫人提个醒。您这前三个月算是过去了,孩子便也是稳稳当当的了。若是大少爷想,只要不太过分,您答应了也无大碍……”
顾嬷嬷说的隐晦,可姜锦鱼的脸却是刷的一下红了,面上热得感觉要冒烟了。
可顾嬷嬷倒还真的是一心为两人着想的,苦口婆心道,“如今这世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这妻子怀了身子,还非得逼着人家贤惠大度,往爷们屋里送丫鬟。要我说,夫妻俩好好的,横插个人进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坏了情分不说,这妇人怀了身子时本来就爱多想,这想来想去的,还不想出什么毛病来?您与少爷感情好,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多好的事儿!可万万别被人钻了空子去,真要有人在您跟前提这事,您只当没听见,也不必往心里去,更不必心里悄悄生闷气。”
顾嬷嬷这样为他们夫妻考虑,姜锦鱼听了也有些动容,待面上羞意稍稍褪去,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天气渐渐变暖,然后渐渐有了初夏的模样,院子里的草也变得油绿坚韧。
姜锦鱼显怀得厉害了,五个月的身孕,沉坠坠的,顾嬷嬷心惊胆战了好些日子,还是没忍住跑去找了顾衍,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