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代,民间养狗就变得极为常见了,饲养宠物狗的习惯,此时已从宫廷贵族扩大到了富有的平民家庭。养狗之风也开始渐渐盛行,狗的功能已经从看家护院发展成了宠物,宋代的画作中,狗的可爱形象多有出现,上海博物馆收藏的《秋庭乳犬图》、辽宁省博物馆收藏的《秋葵犬蝶图》,画的都是漂亮、可爱的小型长毛观赏犬。
在经历过漫长的发展之后,狗从最初的人类帮手,逐渐成为人们最珍贵的陪伴,欧洲的中世纪,人们也从一开始也是从实际作用出现,开始了养狗的历史,但是随着对狗的驯养和养殖的不断深化,人与狗的关系更加近了一步,有些甚至成为了家人与陪伴。
三、善言的鹦鹉
《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屋中就有一只能言的鹦鹉,纵观古典小说中,鹦鹉出现的次数不在少数,一个清雅的小姐房中养一只鹦鹉,在小姐镜前梳妆之时,一只红嘴绿羽的鹦哥,正好与小姐的清雅互为补充。
来鹄曾有《鹦鹉诗》咏物寄情:“色白还应及雪衣,嘴红毛绿语乃奇。年年锁在金笼里,何以陇山闻处飞。”白居易也有:“陇西鹦鹉到江东,养及经年嘴渐红。”朱庆余所作的《宫中词》有:“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鹦鹉在古代入诗并不少见,在古诗的意境中,鹦鹉被比作紧闭深闺的女子,仇远《眼儿媚》中曾写道:娇蛾聚翠寻春梦,衣上泪痕重。闲窗愁对,金笼鹦鹉,彩带芙蓉”。在这首诗里,鹦鹉的意象就是深闺里寂寞的女子,也许是夫君远游,也许是觅得封侯。总之,鹦鹉不仅仅是养在深闺里的宠物了,更是一种代表寂寞、孤独的诗歌意象。关在“金笼”里的鹦鹉,更像一个寻春不得梦的女子。
《红楼梦》中,鹦鹉经常学着黛玉吟诗。
先看原文:林黛玉一面想,一面只管走,不防廊上的鹦哥见林黛玉来了,嘎的一声扑了下来,倒吓了一跳,因说道:“作死的,又扇了我一头灰。”那鹦哥仍飞上架去,便叫:“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黛玉便止住步,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那鹦哥便长叹一声,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尽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鹦鹉不但增加了黛玉的日常乐趣,更是把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呈现在纸上笔端,鹦鹉与小姐仿佛天生良配,在午后暖阳里,和清雅的少女构成一副水墨丹青,让人回味无穷。
金笼鹦鹉的处境正好和深闺女子的孤寂形成呼应,相较于燕子、大雁,杜鹃这些自由的鸟类,鹦鹉又当不同,它聪慧而灵巧,但是它被困金笼的遭遇,更让鹦鹉在古典诗词里成为经久不衰的闺怨主题的优美意象。
《天龙八部》中钟灵儿饲养的“闪电貂”自由而奔放,这是光在笼子里的鹦鹉羡慕不来的,鹦鹉的一生也不可能走出笼子,它活着的意义就是逗主人开心,还有就是被诗人这进诗句里,在诗句中得到长久。
四、另辟蹊径的鹅
钟灵儿养“闪电貂”已经让人很惊异了,毕竟现在看到的“貂”都是关在养殖场的,野生貂也不会如此听人类的话,当然这只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事。
历史上也总会有些人另辟蹊径,养一些大家看起来不是宠物的宠物,王羲之爱鹅就是最好的佐证,《晋书。王羲之传》记载:王羲之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息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好养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其任率如此。尝诣门生家,见篚几滑净,因书之,真草相半。后为其父误刮去之,门生惊懊者累日。羲之书为世所重,皆此类也。每自称:“我书比钟繇,当抗行;比张芝草,犹当雁行也。”曾与人书云:“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后之也。”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会稽有一个独居的老妇人养了一只擅长鸣叫的鹅,王羲之求而不得,于是和好友驱车前往。结果老妇听说王羲之要来,把鹅杀了,准备用来款待他们,王羲之听说鹅被杀了,叹息心疼了数日之久。
本来王羲之对于鹅的感情就非同一般,结果鹅变成了盘中之餐,他心里很是不平,王羲之爱鹅,固然是文人雅士陶冶情操所为,其实更为重要的是,他从鹅的行走、体态、以及游泳姿势中,体会出了书法运笔行走的奥妙,他从鹅的身上领悟到书法执笔、运笔的道理。他认为执笔时食指要像鹅掌拨水,方能使精神贯注于笔端。
鹅在王羲之的生命里,不仅仅是宠物那么简单,鹅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山阴一道士好养鹅,王羲之看到了很是欢喜,一种对于物品的喜爱率真之情油然而出,道士见他喜欢,便说可以以王羲之所书《道德经》换取,王羲之欣然从之,写完后提着鹅高兴还家。
王羲之爱鹅,被当做文人雅士情趣生活的体现。后人将其与“陶渊明爱菊、周茂叔爱爱莲、林和靖爱鹤”并称,是为“四爱”。这“四爱”在明清以至后世的瓷器和绘画中,多有展现,在这些绘画艺术的出现,表现了文士高士风雅清逸,迥异出尘的超然情志。
《宣和画谱》记载,着名花鸟画家崔白、滕昌佑和皇室宗亲赵孝颖以及丘庆余等人都工画鹅。崔白的《杏花杏花双鹅图》、《秋塘双鹅图》、《白莲双鹅图》等,都有鹅的飘逸身影,古人爱鹅、养鹅、从鹅中寻得真理,可以说鹅已经超越了家禽的层面,变成了一种艺术文化的表现载体。
王羲之通过鹅游水的优美姿态,揣摩出拈毫运笔之神韵,而画家崔白以鹅入画,更体现出鹅在画中的优美意境;王羲之《兰亭集序》为例,二十个“之”字的写法就是根据鹅的姿态演化而来的,鹅在古代文人的字典里,已经成为艺术的承载之物,不仅仅是口腹之欲的盘中之餐,它更是王羲之笔下的书法,崔白墨下的丹青。
骆宾王七岁时,曾做《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白居易也写过《鹅赠鹤》:“君因风送入青云,我被人驱向鸭群,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古人对鹅的喜爱可见一斑,这是人类与动物相处的智慧,也是人与自然界的一次沟通与对话,从利用到和谐共处,宠物也好,人类也罢,总是以一种互相喜欢的状态深深吸引。
《天龙八部》中的钟灵儿养貂是为了行走江湖,“闪电貂”利用其迅速的行动,食毒蛇无数的体质,帮助钟灵儿大闹神龙帮。而人类从最开始利用动物天性为己所用,发展到了与动物的和谐共处,甚至成为精神伴侣,这也是人类成功的利用了自然,使自然与人类共生共存的范本。
冰心老人曾说:“美的真谛应该是和谐。”只有鱼游海底,鹰击长空,家禽归栖,犬吠阡陌……这些自然之态,才是最和谐的美景,人与宠物的相处,从实际作用到精神依傍,更是一场和谐的共生,善待与迁就,是人类的善良,更是自然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