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和尚法号天心。
他是个很有名的大师,上过很多电视节目,也出过书。在他的帮助下,我到了一个非常清净朴实的庵里修行。平日里就抄抄佛经,打扫屋子院落,偶尔有游客捐香火钱,就帮忙接待。
在这里的日子,我过的非常的平静。我头疼的毛病也很久很久没有复发过了。我不用再吃药,甚至在山中修行礼佛的一年多里,我的记忆也渐渐恢复了很多。
虽然还有些不全,但沈刑的死,我已经彻底记起来了。
时至今日,我再想起沈刑葬身火海的画面,已经不会和从前一样激动自责了。我可以冷静的看淡过去,但是依旧不敢回去面对叶寒遇。
自从认识叶寒遇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四年了。十四年里,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恍如噩梦般。我虽然不后悔和他相识相恋,但不的不承认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
爸爸,表哥,沈夏,沈刑,还有我那个无缘的女儿……那些在我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亲人朋友都一个个离开。虽然我看新闻知道白薇已经判刑了,何天宇也死了。可是,以后呢?
从前,我以为周霖坐牢,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后来,有了白薇。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呢?
我的命太硬,克亲。
远离叶寒遇和嘉言,是我能为他们做的事。
只要他们平安幸福,我愿意在这里吃斋念佛,为他们祈祷一辈子。
这天,开春,山间的樱花开满枝头。
来山上赏花,顺便烧香祈福的游客络绎不绝。
我坐在蒲团上,整理佛经,朦朦胧胧间,视线里多出了一双皮鞋,铮亮漆黑的男士鳄鱼皮鞋。
我盯了好一会儿,慢慢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的眼里,让我的心脏骤然跳停。
那瞬间,我的嗓子失去了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年多不见的叶寒遇,面容憔悴了好多,却依旧是那么的帅气。他站在阳光下,身姿笔挺,让所有的游客都成为他的背景板,黯然失色。
我垂下眼眸,不敢继续看他,但想到离开他的时候,我还有疯病。即便现在不疯,也可以继续假装失忆,不认识他。
“这位先生,是来解签文的吗?”我抬眸看着他,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礼貌微笑。
叶寒遇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原本重逢的喜悦瞬间消失,落寞又浮上眼底。他缓缓地蹲下,伸出手想要来摸我的脸,“林笑……”
我下意识的侧过脸,躲开,皱眉说,“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然而我的冷漠拒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依旧我行我素,隔着小案几把我往他的怀里拽,紧张又珍重地抱着我,更咽说,“我找了好久,我在河边找到你的鞋子,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还活着,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的声音,我的挣扎都变得徒劳起来,心痛的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心和回忆都像是被刀子一刀刀割开,直面血淋淋的过去。
我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泪流满面,惊愕又心疼,“别哭。我……”
我终究还是没办法继续装失忆,“叶寒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天心大师告诉我的。”叶寒遇拉着我的手,声音极尽温柔,“他知道你的身份,却把你藏了一年多。要不是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我一定会把他的寺庙都拆了。”
天心大师吗?
难怪前不久他还特意过来看我,问我最近心境如何,得知我恢复记忆后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出世之后便是入世,人不能逃避一辈子乱七八糟的话。原来,大师那时候就打算把我供出去,让叶寒遇把我接走。
明白天心大师的想法后,我也不挣扎了。
叶寒遇既然已经找到这,就肯定不会继续任由我在这里生活。反正,我心里有佛,在哪里都一样可以诚心祈福。
虽然我心里已经投降了,但叶寒遇看我一直沉默,还以为我不愿意,又抓着我的手,放在他长了胡渣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林笑,儿子和我一样想你了。回家吧。”
“嘉言他……还记得我?他不恨我吗?”
不恨我这个不负责任又狠心的妈妈。
轻易的忘记他这个儿子,疯了大半年。
恢复了大半记忆后,也胆小懦弱地不敢回去见他。
这样的我根本不配当他的妈妈。
叶寒遇细语温柔地哄我,“嘉言讨厌谁,都不会讨厌你。我和他说,你在国外治病,他一直都等着你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