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黎雪看着身后正在默默哭泣的黎霜,脚步顿了一下。
想要回去安慰,却被身边的李妈妈拉了一下,低声道:“小姐,恕老奴说句越矩的话,您在府中现在身份尴尬,很不该掺和进这些事里面。您承受不住被迁怒的风险。”
黎雪搅搅手指,垂下眼帘,半晌轻声回道:“无碍的,妈妈。无论怎样,这次出听涛苑我们是一前一后,我不可能装作没看见。表现得太冷漠并不好,姐妹亲情还是要顾忌一下。等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会装作不知。”
李妈妈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遂松下拉住黎雪的手,与她一起向后走去。
听涛苑中,等两个姑娘离开没多久,之前被苏满娘打发出去跑腿的小丫头们也相继赶回。
“夫人,奴婢已经与府中蔡管家说完了。”
“夫人,奴婢已经寻来了十位粗壮的婆子。”
“夫人,刘方氏已经被请到了前院花厅。”
……
“夫人,钱嬷嬷已经到了。”
苏满娘看向匆匆赶来的钱嬷嬷,笑盈盈地迎上前道:“大热天的,嬷嬷不用走这么急,若时间长了,便让她多等一会子便成。”
钱嬷嬷努力喘匀呼吸:“夫人是不知道那刘方氏的嘴皮子厉害,老奴也是怕夫人待会儿吃亏。您是文人,不知道乡间泼妇们撒起泼来,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
苏满娘柔柔地眨眼。
她想,钱嬷嬷之所以会这样担心,是压根不知道她嘴皮子有多厉害。
如果她知晓自己曾经在乡下祖宅时,不仅厉害地将周围和她争掏鸟蛋的地痞流氓们给套麻袋揍了,还曾有将人骂得差点背过气去的丰功伟绩,也不知钱嬷嬷会是什么感想。
她抿了抿唇,想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心道一会儿如果那位刘方氏不是很过分,一定要记得口下留情,放她一马。
免得表现得太出色,吓坏府中胆小脆弱的婆母。
“钱嬷嬷,你可知晓婆母之前带着夫君投靠刘家那几年的情况。”
“当然知晓,夫人您听我与您细说……”
……
等苏满娘带着钱嬷嬷与十位粗壮婆子来到前院花厅时,刘方氏已经在花厅等了不短的时间。
苏满娘在一众下人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中,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带着身后呼啦啦一群膀大腰圆婆子踏入花厅。
吵架第一招,以势压人。
即便这些婆子们全程不说话,但只要她们能压阵,那便够了。
对于苏满娘带来的这群人,刘方氏显然也是被唬了一下。
但当她看到打头的那位体态稍显丰润、噙着温和笑意的苏满娘时,这种惊吓又减轻了不少。
左右不过是个新嫁妇,脸皮嫩着呢,这府上一个小媳妇,一个老骨头,她哪个都不怕!
由于刚在黎府门外撒完泼打过滚的缘故,此时刘方氏衣衫褶皱,发髻散乱。
虽周身狼狈,但眉宇间残存的深深戾气与阴森,看起来也颇为唬人。
刘方氏此人鹅蛋脸,柳叶眉,身段柔弱纤细,只凭其身形五官就可想见,那位生完黎霜后不久便不幸离世的小刘氏,生前又是怎样的风采照人。
只可惜本是一副好面孔,却因为她面上的愤怒和阴狠,破坏了大半。
苏满娘只看了刘方氏一眼,便慢悠悠行至花厅的主座位置坐下。
一位婆子端着茶壶杯盏上前,放到苏满娘身侧的雕花木桌上,并恭敬地为她倒上一杯热茶。
茶汤金黄,温度适中,茗香飘逸,是茶汤中香气最为浓郁的万里群芳最,祁门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