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老爷子,刘大少又设宴感谢‘谢二少爷’。
任元欣然入席,酒酣耳热之际,问道:“令尊当时在病中,怎会对小庙的动向如此清楚?”
“这个嘛……”刘大少迟疑一下,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是河伯祠的老师婆来募捐时说的。”
“当时家父的病还没那么重,所以见了老师婆,”他顿一下道:“老师婆跟他老人家说,山神庙在建慈幼局、养济院之类。这一手太厉害了,河伯祠不跟进的话,香火都会被抢走。”
“所以河伯祠也打算有样学样,希望寒家能捐个千把贯……”刘大少苦笑一声道:“这下可把家父的病彻底勾起来了,从那天起就守在钱库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样啊。”任元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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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宾主尽欢,任元告辞离去。
至于刘老爷许诺的那万贯铜钱,差不多重八万斤,把赤豹压成纸片它也驮不动,所以只能来日派车队送去山神庙。
回去的路上,任元有些沉默。
“想什么呢?”师姐逗了他半天,任元才开口道:
“我在想,我们会不会也生活在,某个神人的体内世界呢?”
“说不定哟。”师姐笑道:“人体有三万六千身神,天上也有三万六千神明,可不一定是巧合。”
任元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顿觉就像一双双天神的眼睛,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这小小的人间。
他不禁通体生寒,要是这样的话,人类就太太太渺小了,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别在这自己吓自己了。”师姐咯咯笑着拍了拍任元的脑袋道:“咱逗你玩的。其实呢,三万六千天神只存在于远古的传说中,人间已经有两千年没有天神现世了。”
“吁……”任元松了长长一口气,终于感觉没那么压抑了。却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可是我记得文狸说过,这世上是有真正的神明的。”
“你不用特意强调‘真正’,”师姐敲了他脑壳一下,道:“我说的是没有天神现世,但没说天神并不存在,也没说地上没有神明。”
“……”任元默默咀嚼着师姐这番话,只觉信息量巨大,一时无法消化,不禁钦佩道:“师姐,你懂得真多呀。”
“那当然,不然怎么当你师姐哩?”师姐就很得意,盘着腿在豹子背上摇头晃脑。但她毕竟是个实诚人儿,得意完了还是实话实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师父说的,我也就是鹦鹉学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咱们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任元好奇问道:“为啥师姐从来不肯细说,莫非有什么忌讳?”
“那能有啥忌讳?”师姐大大咧咧的一挥手,旋即苦笑道:“唉,不是我不肯细说,是师父他老人家嘴巴太严,从来不跟我说他的来历。”
她便回忆道:“我只知道,咱们师父是个嗜酒好赌,没正行的老道士。他自己说是欠了赌债,躲到咱们山中避风头,毛遂自荐给我当庙祝。咱开始还挺嫌弃他的,但他说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行,咱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