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太子东宫一处偏殿内。
屋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四五个太医守在屏风外头,里面稳婆、医女并各色宫人都将床上一人团团围住,只见那人大汗淋漓,便是绝色也难掩憔悴,不是善祥又是何人?
屋外朱瞻基神情不定,这些年自觉养气功夫已到火候的太子爷此刻才知道什么叫火烧屁股如坐针毡,廊下支的官帽椅根本就挨不着咱们太子爷的屁股肉,甚至还被发着邪火的朱瞻基一脚踢飞了出去,倒在一边无人敢扶。
“都这么久了,太子妃究竟如何?让里边派个人滚出来回话!”
朱瞻基两手叉腰一脚跨在台阶上,周身的煞气都快溢出来了。
宫人不敢耽误,连忙小跑着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太医弓着腰走了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汗,一句:“太子妃正在生产,很是顺利”还没说完,茶盏就碎在了他的脚边:
“都两个时辰了,你不要扯这些套话,我只问你,还得多久?”
朱瞻基低沉的嗓音在太医头顶上响起,只叫他恍惚间以为是阎王爷来收命了,再一听这话,更是恨不得能赶快晕倒。
妇人生产,谁能铁口直断?他又不是神仙!
“这……大约……”
“生了!生了!太子妃平安生产,母子平安!”
正在这时,天籁之音至耳边响起,太医满脸感动地看着跑出来道喜的宫人,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喜悦不亚于太子殿下。
孙若微眨了下眼睛,被这位太医的眼神看得一愣,下一刻便急忙跟着等不及的太子一起跑了进去。
屋子里的血腥气还未散尽,朱瞻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扫了眼喜笑颜开抱着孩子走来的稳婆,直接将她挤到一边,自己绕过屏风走到室内。
见善祥此刻精神尚好正对着他温柔一笑,朱瞻基才整个人松懈下来缓缓走到她的床前。
“你这是被吓了一身汗出来?”
胡善祥嘲笑似的抬了抬手,被朱瞻基一把拢住:“之前你生祁钰和愔愔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心里觉得遗憾,这回亲眼见了,却觉得不生也好。”
“这话你可别出去说,你如今贵为太子,屋里只有我一个便已是很不合规矩了,再说这种话,外人该越发传我狐媚了……我正好还就姓胡欸。”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是真没事了。”朱瞻基好笑地拍了下她的手背,这才见胡善祥老实道:“那还是有点事儿的,这孩子七八斤,生起来还有点艰难呢。”
男人这才想起来方才还没仔细看过新儿子,忙招呼若微将孩子抱到近前来,见他果然生得圆润不少,胎毛也格外多些,不由笑道:“这可真是大胖小子了,别是随了爹,以后是个富态像。”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外头传来小孩的喊话声:“爹——娘——我来啦!”
“祁钰?”朱瞻基忙出去看,就见儿子被爹身边的太监亲自抱着,呜呜呜泱泱一堆人簇拥着等在门口,一见了他小眼睛瞬间亮了:“爹,抱!”
朱瞻基一把将儿子捞进怀里,这才问道:“怎么是你亲自把太孙送来了?”
“回太子,皇上原是在尚书房教太孙读书呢,不知道太孙是从哪儿听说了自个要多个弟弟妹妹非得来看看,皇上就让我带着太孙来瞧上一眼就接回去。”
“行吧。”朱瞻基抱着儿子进去,还不忘跟善祥编排道:“都三年了,爹和爷爷还较劲呢。”
“这较劲也就罢了,他还不敢直着来,分明怕得不行,还非得找各种借口把祁钰从庆寿寺接来,教不了两天就被爷爷给要回去了。我瞧着这两年,祁钰越发像我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