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那你还回来吗?”
今天的消息显然都不太好,昨天从那个靖难遗孤嘴里一句话没套到,今儿刚把人丢进诏狱,接着又马不停蹄赶来鸡鸣寺挨骂,现在眼前这人又口口声声要走。
太孙心情很复杂。
“不知道,应该不回了吧?我家离应天还有点距离。”
“······那你走前可一定告诉我一声,相识一场,总得给我个送别的机会吧。”
“好吧,看在这支发簪的份上。”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我之前听寺里的僧人说,你是个游医?那你瞧瞧我身体怎么样?”
还是朱瞻基先想了个话题,嬉笑着把自己的手腕子递了过去。
胡善祥拿折扇递在唇边笑道:“游医称不上,略通些岐黄之术罢了。”边说边拿折扇轻轻推开朱瞻基的手腕,“至于黄~兄的身体,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年轻力壮……”
“不过这个肝火旺还是得注意一下,睡眠不好容易动怒虽然年轻时候不觉得,等老了就遭罪了。”
朱瞻基:……
朱瞻基:“不用把脉也能诊病?”
胡善祥笑而不语。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过两天会有场大雨,小心别着了风寒。”
善祥缓缓起身自身旁走过,折扇轻轻敲了下他的肩膀。似是而非的话令这个人在他眼中愈发神秘,像是山谷的雾,捉摸不透。
朱瞻基垂首沉默半晌……
“呵。”
当两天后的深夜,被雷声惊醒的朱瞻基猛地坐起身子,外头的敲门声愈发明显。他忙披了衣服起身开门。
“黄大人,皇上宣召。”
朱瞻基忙穿戴好衣服,看了眼外面的雨势,原是想直接打把伞就去了,脑子里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日胡善祥的话,复又转回来,到底加了件雨披。
胡善祥躺在床上,算算日子,她那个可怜的姐姐孙若薇大概已经被关了两三天了,今儿等老皇帝和孙子聊完,朱瞻基大约就要将她放出来了。
建文,
这根横贯在皇帝嗓子眼里的刺,朱瞻基是无论如何都要为他爷爷拔出来。
可汉王,
这把悬在太子和太孙头上的刀,却不会如朱瞻基所愿的那般轻易折断。
这场及时雨,真正能得利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位。暂时被皇上纵容的太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连四五天,又把三个儿子团手里捏巴了一圈,又把孙子指使的团团转。朱棣总算心满意足,借了善祥的阿天带出去耍了。
胡善祥再次见到朱瞻基,是他带着一个穿着黑衣女扮男装的姑娘过来找老和尚摸骨。彼时她正在老和尚那儿喝茶,双方迎面相遇,胡善祥和孙若薇看也没看面露惊诧的朱瞻基,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一股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让孙若薇忍不住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露出了微笑:“在下孙若薇,不知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