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心态,先给皇上和老和尚盛了两碗荠菜豆腐汤做做样子,接着便在皇上的示意下也坐了下去。
朱棣今儿破天荒把自己吃撑了,年轻人大约很难想象,日渐年迈,吃饭渐渐变成一种负担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当然,在此之前朱棣的身体其实是十分康健的,颇有些老廉颇一饭斗米的意味,比许多青壮还要强出百倍。
可若与自己比呢?
到底是不一样了。
用过饭,皇上和善祥对坐在蒲团上,一旁的姚广孝给两人倒上茶水,自看起手中书卷。
“你跟着张道长多少年了?”
“十年了。”
“这十年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善祥两手一摊:“这还真说不好,老道士教东西从来随心所欲,想起什么就教什么,前一天还在讲星象后一天就说起种地,到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脑袋里被他装了多少东西。”
“教孩子怎么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听着不太有章法啊?”
朱棣有些不确定,他倒没觉得张三丰教得内容太多,毕竟正经皇家教育要学的东西也不比这少,只是那也得有章程,似这般想到什么教什么,只怕孩子学杂了。
“您真是说着了,后来还是我父母去山里探望觉得这么着不行,好歹求着老头让我先识了字。”
朱棣:“……”
朱棣:“你连字都不认识他教个屁,咳……那你就没什么擅长的?”
“嗯……我笛子吹得不错,字儿也写得还行。”善祥斟酌着说了两样,见朱棣只是点头,又猛地用折扇一拍手心:“我还特别会养东西,您瞧——”
边说边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吊坠,对着那个骨哨轻轻一吹,声音并不刺耳。
朱棣一双鹰眼瞬间犀利地看向窗外,只见一只大鵟(kuang狂)自窗外钻了进来,扑扇着翅膀将桌上放的那几本书扇去了地上,接着收拢翅膀稳稳停在了桌面上。
好一只桌面清理大师。
善祥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佛经,冲笑容和煦的老和尚讨好一笑:“阿天还是个孩子,脾气…有些顽皮。”
“实在对不住!”
忙从蒲团上起身小心收拾好,得到老和尚原谅的善祥刚松了口气,一扭头就见阿天蹦哒到了皇帝腿上,很不见外地啄了两下皇帝手上的戒指。
啪嗒——咕噜噜——
戒指上镶的鸽子蛋大小的绿松石掉了下来,一溜烟滚到了善祥脚边。
“这豪豹养得真不错。哈,真有力气。这一口要是叨在人身上,只怕就得少块肉了。”
“皇上恕罪,我这些天没顾上它,它这是跟我闹脾气呢。”
善祥看向这只大胖鸡,微微扬起一点声音:“阿天?”
听见这声儿不对,阿天很识时务地跳了下来,屋子里摆着各种陈设,臂展足有一米多,体长七十多厘米的大型猛禽,此刻只能委屈自己用两条腿摇摇摆摆溜去善祥身边,还颇有眼色地叼起绿松石放到了善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