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重,圆明园的守卫更加严密,太后也赶了过来,只是碍于皇上得的是疫病,在皇帝本人和皇后的连连请求下,她到底只是隔着门窗问候了两句。
接着是各军机大臣还有王爷们,皇上再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再起身料理政务后,终于同意端亲王在宗亲大臣的辅佐下,暂为他监国。
宜修一直恭顺地守在他的身边,不论皇帝想干什么,她都想尽一切办法为皇上排忧解难,等皇上好容易忙完病情再次恶化,她又衣不解带照看在皇帝身边,获得了上下一致好评。
“皇后,年答应如何了?”
这天,修养的还算不错的皇帝突然想起来似的,问起了年世兰的情况。
宜修面露犹豫,但还是如实说道:“年答应,就在您生病的前一晚,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触柱而亡,想必是畏罪自戕。”见皇上面露疑惑,宜修缓缓说道:“年答应过世后,臣妾一直忙着侍奉皇上,其他事都交给了欣妃,谁知她第二天找到臣妾,说是有两个替年答应收殓的小太监竟也得了疫病,与皇上的症状一样。”
“毒妇!朕看在她妹妹的份上……如此…宽容她,她、她竟敢谋害朕!”
皇帝显然被这个消息刺激的不轻,竟是挣扎着说道:“把她,剥皮鞭尸…还有年家,教出这种毒妇……不容……”
太过激动之下他连话都说不清了,最后一句没能说完就倒了。
宜修给他顺了顺胸口,轻声道:“皇上息怒,为了一个死人,不值当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何况皇上不是已经叫夏刈查清此事了吗?”
……
室内忽然静得吓人,幽幽的烛火中,皇帝近乎目眦欲裂地盯着他面前的女人。
宜修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叹息一声:“您也要理解莞嫔,她也得为甄家考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甄家落到年家的地步。”
“虽说莞嫔没等皇贵妃头七就向您揭发年答应是急躁了些,可她也只是为了给孩子和沈氏报仇。”
“再者,甄远道不过一汉臣文官,他两个女儿到底都为皇上生儿育女,您就算不看去了的八阿哥面上,好歹也看在何常在肚子里那个的面上,虽说她身份上有碍,怀的却是您的骨肉啊。”
“若不然,就算从年答应口里知道了她与纯元皇后的渊缘,莞嫔也不敢做什么。”
“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倒让年答应和莞嫔生出鱼死网破的心了。”
她看着皇帝不敢置信的模样,再度叹道:“您瞧,您总是小看了旁人。就像当初你失望于姐姐一样,一次又一次对旁人失望,却从不去想,她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和弘晖这么多年对您一心一意,却还是不能打消您对他的疑心。”
“于母于妻于子于弟,生分至此,竟只剩猜忌了。”
宜修握住了他的手,手腕上的白玉环带着温凉的触感叫原本想要挣脱的皇帝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