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皇后和赵家的表现她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性善良的她反倒很早就对赵合德生出了敬意,彻底放下她对陛下的感情后,反倒悠闲起来。
合德对安分守己的嫔妃也从不会苛责,她位份高出身好,如今班家正得用,在永巷反倒自在逍遥的很。
至于张昭仪……
“哎呀,臣妾可是来晚了?”
张宓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身后两个宫人各捧了一匣子锃亮的铜子儿,显然是有备而来。
“没晚,刚好呢。”
班婕妤背对着她,听了这声音忙笑着转头,一见那两个匣子就忍不住笑了:“你瘾也太大了,这么两匣子,是打算玩儿个通宵吗?”
“不多不多,这两个匣子也就够我玩两个时辰。”
张宓一甩袖子,对自己稀烂的牌技很有自知之明:“要不是皇后殿下每日还要打理政事,真想玩儿个通宵。我宫里的宫人总是故意哄我玩儿呢,没意思。”
“谁让你一输就乱喊乱叫的,他们做下人的,自然害怕。”
这也是张宓的个性使然,打牌容易激动,但也不是生气,可宫人一见她那副激动样子,哪儿敢让她输呢。
“不说这个了,今天我可要好好大杀四方。”
张宓搓搓手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另一边的合德说道:“对了皇后殿下,我那姐姐近来不知打什么主意呢,小动作不少,您可千万别放了她。”
“你姐姐有你这么个妹妹,真是她的福气。”合德将起好的叶子牌打了一张:“还想着捞她呢。”
张宓连忙道:“碰,谁想着她,烦她还来不及呢。臣妾只不过想看着张家倒台,她失了靠山之后的倒霉样子。”
班婕妤不紧不慢地理好自己的牌,听了这话笑着瞟了她一眼:“口是心非,在咱们面前还遮掩什么,你姐姐那样的聪明人跟着张家没了,的确可惜。”
“是呀,天底下没王法的事儿多了,似王家这样藏污纳垢到罄竹难书的,也是世所罕见了。”
“哎等等,我再碰!”
张宓见合德要去取牌,连忙喊着,手忙脚乱将牌拿了出来,嘴里还闲不住:“呵,当年我娘随军一路不离不弃,却在缺粮时被张柴杀了拿去讨好上级时,我就知道他压根就是个畜牲。”
“张蓁她娘是后嫁进去的,那时候张柴早就升起来了,虽说他一向只拿男孩当人看,但对我们这些女孩却也都打着送人走关系的想法,自然也不曾苛待,她心里还有幻想,也不奇怪。”
张宓说起这些事时很是平静,亲眼目睹了母亲死于乱刀之下,眼看着士兵架起大锅,闻着母亲的味道。
时年五岁的张宓早在那一刻就已经疯了。
张蓁一直觉得她说要覆灭张家的话不过是怨恨张家的不公,憎恨张家的无情。她并不觉得张宓真的会去做这种事,因为没了张家,她们姐妹两个也什么都不是。
唯有皇后,
张宓偏过头,看着端庄温婉的皇后殿下,在明亮的烛光中那样悲悯。
唯有皇后第一次和自己相见时,看着自己拿起不知藏在哪儿的匕首冲到她面前时,一脸诧异地说道:
“原来你入宫,是为了灭掉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