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这胎怎么样了?”寿康宫里,太后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一派端庄大气的皇后,只觉得这短短两个月自己快要老了十岁。
自从赏菊大会那杯浸了红花的酒水开始,直到昨天的巫蛊案件。太后只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侄女。
原先以为她有野心,对自己恐怕也有怨,但到底是顾忌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如今看,自己真是错的离谱。她哪里是有野心,分明是愚不可及;她何止是有怨恨,分明已经疯了,所作所为简直要拉着乌拉那拉满门跟她一起陪葬。
厌胜之术,历朝历代人所用者,无不为皇权后位。她宜修堂堂一朝国母,竟然用这样的大罪去谋害一个有孕的贵人,更可笑的是还失败了。
简直荒谬!
“太医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只要小心将养必能母子平安。”皇后仍然端庄得体,说到自己这百般谋划付之东流也再看不出失态,脸上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
“这就好,宫里难得有两个有孕的嫔妃,懿嫔又是一宫主位,待她生下孩子,若是个男孩,便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皇子。你好生照顾,日后等皇子长成也是你的一份功劳啊。”
太后已经坐上了这个朝代,女性所能达到的最高处。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完全从她的思想出发,却处处踩在了皇后的痛点上。
宜修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每每提起子嗣,她总是不能平静的,好在多年修炼到底是稳住了心神:“太后说得是。说来懿嫔和惠贵人交好,连运气一样的好。前后脚怀上龙嗣不说,接连发生这么多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运气也好,本事也罢,哀家只知道她们肚子里的,是皇上的孩子,是哀家的亲皇孙。”太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觉得皇后太杞人忧天了。
被华妃压了这些年,将皇后的心气胆量也压小了,华妃那一家子,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顶门立户,若不是汉军旗出身,又是以军功起家遭皇上忌惮,只怕这皇后之位年家还真能肖想一二。
但懿嫔却不同。虽然有心机,心地却不坏,性格也和顺,家世也好拿捏。可惜了,本来按照规矩,要等她生了孩子才可能升到主位。其中本来有许多可谋划的地方,如今都没法子了。
“皇后,哀家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苦,所以这么多年你那些事情,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给她下了最后通牒:“皇帝后宫不能无所出,乌拉那拉也不能出一个不贤的废后,你明白吗?”
“是,皇额娘,臣妾明白。”
“但愿你是真明白才好,我虽然老了,但眼睛还没瞎。若是皇上求到哀家头上,为了皇嗣,哀家也少不得照护一二。到时你这个皇后,难免遭人非议。”
“臣妾惶恐,臣妾必定会小心看护懿嫔和惠贵人,断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嗯,如此便好。公主食用木薯粉一事,华妃那边是如何说得?”太后勉强相信了她,转而开始为昨天的事扫尾。
“华妃说已经查明了,都是那个投井的宫女所为。她因被翊坤宫的管事太监宋得康处罚,被菀贵人救下后想转头碎玉轩却遭拒绝,因此心中不忿。因此在温宜的饮食里下了木薯粉又嫁祸给菀贵人,事发后心中恐惧,才畏罪自杀了。”
“倒是有理有据,难为她了。”太后轻笑一声:“那巫蛊之事,你查得如何了?”
“按照懿嫔的说法,往日为她整理铺盖的多是宝鹃和宝鹊两个,臣妾派人搜查过她们两个的住处,在那个宝鹊床下搜到了一根银针。”皇后说着,却露出迟疑的神情:
“据懿贵人说,许是因为这宫女前两日偷钱,被她狠狠责罚了一通,所以心生怨怼。”
“嗯,很好。可见懿嫔是个懂事知礼的。既然是恶奴害主,交给慎刑司处置了便是。”太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懿嫔有孕在身,不好太造杀业,只速速了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