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曹琴默读书不多,见事儿却毒辣。两日后去给太后请安,一向不多事的老太太破天荒开了尊口,将安陵容留下来给她念诵佛经。
“你倒是有一把好嗓子。”太后本只是找个借口将安陵容诓在她的寿康宫。一是敲打安陵容提醒皇上,二是瞧瞧她的性情,至于三嘛,也是防着她那个侄女出手,把这好不容易得的皇嗣给不清不楚的弄没了。
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家世一般,行事却沉稳。每日跟着她诵经礼佛,晨昏定省侍奉得极好。就连她这个一向不喜见人的老婆子都对安陵容很是满意。
“可惜这么副好嗓子却要陪着我这个老太婆日日唱经。”
陵容将最后一个佛豆捡出来,闻言淡淡一笑:“这是太后疼我,也疼这孩子。让嫔妾能早早就为他积福积寿。”
好话谁都爱听,尤其陵容这面相自从有了孩子,倒多了些悲天悯人的神性,不似从前那样难以接近,反而更使人可亲可敬。
陵容宫里有几个小太监小宫女,甚至拿她当菩萨拜。
因此她说这话,的确使人信服。
“而且……太后宫里的糕点也很好吃。”女孩说完最后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光洁的脸蛋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太后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还以为你是孝敬哀家,原来是为了蹭哀家这口吃的。”
陵容这时候却又像是一位天真少女了:“嫔妾也不白吃太后您的,嫔妾宫里的软酪做得不错,特意带了来些来孝敬您老人家。”
“你有心了。”太后破天荒赏面子吃了点儿,果然软糯香甜,竟然十分合她的口味。
“你宫里的吃食的确不错,难怪就连皇上和曹贵人都赞不绝口。”太后似乎只是无意地和她说笑:“只是瞧着和咱们这边的做法不大相同。”
“这是嫔妾家乡的做法,都是些家常菜,难为皇上和曹姐姐她们不嫌弃。”
“家常菜才好呢,吃着舒服又贴心。”太后笑着夸了句,又问:“哀家恍惚记得你父亲是在松阳县做官?”
“正是,太后好记性。”
“老了,不中用了,就只在这些小事上还有些记性。离家这么远,可想家中双亲?”
陵容整理佛经的手一顿,笑容里多了些苦涩:“……自然是想的,不过家中父母彼此照顾,还有弟妹侍奉,想来过得很好。”
“哪有父母不想孩子的,就算有你那些弟弟妹妹,他们也会忧心离家的女儿。”转而却又安慰她:“不过听你话里父母情深、子女和睦,想来必是个有爱之家,难怪将你教养的如此出挑。”
“父亲母亲原是贫贱夫妻一路扶持走过来的,其间也曾有过误解嫌隙。不过好在父亲最后还是回心转意,与母亲相敬如宾。”
“这就是了,敬重嫡妻、尊卑有序,如此才是兴家之相。”
“太后娘娘说得是。”
见安陵容神色满是赞同地应和她,太后满意地笑了笑,两人间的气氛越发融洽。
等这孩子又陪着她在寿康宫耗了一天,太后终于对身后的竹息说道:“你派人去承乾宫告诉懿贵人一声,打明儿起就不必她来了。天越发冷了,别再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