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内,女眷们早已哭成了泪人。
柳素素一袭缟素,身形摇摇欲坠,若不是身旁丫鬟死死搀扶,怕是早已瘫倒在地。
她双眼红肿,眼眶深陷,死死盯着府门的方向,嘴里喃喃:“夫君,你说好要平安归来的,怎就食言了啊……”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无尽的悲戚,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秦允禾身披重孝,脸庞满是坚毅,紧握的双拳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强忍着不让泪水决堤。
可当秦正与秦老太爷的棺椁踏入府门的刹那,她眼眶骤红,“扑通”一声跪地,膝下的青砖发出沉闷声响,嘶吼道:“父亲,祖父——回家了。”
那声音冲破喉咙,带着不甘与思念,震得旁人眼眶泛红。
秦允禾身子晃了晃,眼眶瞬间红透,死死盯着棺椁里那辨认不出面容的父亲与祖父,用力咬了咬嘴唇,声音哽咽:“娘,爹他……真没了?”
柳素素面色惨白如纸,双手颤抖着探向棺中,指尖轻触秦正轮廓,泪簌簌滚落,喃喃道:“不,不可能,你爹那么硬朗,怎会如此轻易就走了?”
说着,她便细细为秦正整理起衣容,动作轻柔又虔诚。
一番翻整后,柳素素的手陡然顿住,神色骤变,眼眶里的泪凝住,定情信物不见了,心中已然明白此人并非秦正。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升腾,皇帝身着绣金黑袍,眉头紧锁,坐在案前,指尖轻叩桌面,打破静谧问道:“今日,秦老太爷的棺椁可是入京了?”
一旁垂手侍立的刘公公,忙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细声回禀:“回陛下,按行程算,这会儿想必已入府了。”
皇帝轻咳一声,坐正身姿,神情凝重又透着几分关切:“秦家姑娘悉心救治孤残,心怀悲悯、恩泽广布;秦将军戍守边关,枕戈待旦,屡屡击退强敌,于国有大功。这般忠善之家突遭变故,孤怎能不闻不问,寒了秦家人的心?”
言罢,目光落向刘公公,沉声道,“你这便代孤前往秦宅,好生慰问,所需物件、银钱,径直从内务府调配,要办得妥帖周全。”
刘公公当即跪地,叩首行礼,高声回道:“老奴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说罢,缓缓退下,着手安排行程去了。
刘公公领了旨,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回房换了身素净的宫装,又挑了几个手脚麻利、行事沉稳的小太监,带上内务府加急备好的慰问金与滋补药材,一行人便匆匆朝着秦宅赶去。
彼时的秦宅,白幡高挂,灵堂内哭声此起彼伏。
秦允禾一袭重孝跪在蒲团上,身形单薄,面色惨白如纸,眼眶红肿却没了泪,只空洞地盯着眼前的牌位。
周围亲眷哭声沙哑,空气里弥漫着化不开的哀伤。
“圣旨到——”刘公公尖着嗓子一声高呼,秦宅众人愣了一瞬,才纷纷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朝着门口跪地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