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气得差点没吐血。
要是别的鬼,他心头恐怕还好受一点,没想到竟是自己昔日的一个奴才之鬼,还敢大呼他的名讳,辱骂于他,不觉五内俱焚,比受刃还难受万倍,高骂道:
“巴询小儿,朕后悔当年只提拔了你,却没杀掉你!你这个背主忘恩的小人!”
巴询目露轻蔑之色:“所谓皇帝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如今我虽然没做皇帝,但你这个昔日的皇帝却沦为我的阶下囚,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呵呵。朱元璋,你也别想不开,本将军乃是奉旨行事,就象当年在阳间之时,你下旨让本将军拿谁,本将军便也得拿谁一样,有何不同?”
“呸——无耻小人,胆敢狡辩,朕的旨意岂跟阴天子的狗屁圣旨相提并论!尔快快放开朕及朕的后辈朱湛,跪地乞命,朕兴许饶了你!否则——”
尚未说完,巴询命掌嘴,一个鬼兵上前,用箭杆照着朱元璋腮帮狠狠抽了数十下,可怜太祖皇帝,腮帮立即肿涨如山,唇角流血不止。
朱湛原本有些害怕,见老祖宗如此受辱,早将心中恐惧抛到九宵云外,手脚虽然被绑,仍尽力挣扎着,滚动起身子,向行刑鬼兵撞去,竟将那鬼兵撞个趔趄,倒在甲板上。
朱湛大骂道:“王八蛋,要杀要剐随便,怎敢辱我老祖宗!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鬼将,就是阴天子,见到我祖宗陛下,也得毕恭毕敬!”
朱湛义正词严,气势如虹,骂得巴询双眼难睁,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巴询命鬼兵退下,不要再为难朱元璋和朱湛。
朱元璋对朱湛大加赞许:“好后辈!朕还以为你是一个胆小如鼠的脓包之鬼,没想到却是深具血性的汉子。好!好!这才是朕的好子孙!”
又叹道:“今日之遭遇,说明朕不论是当初在阳间做皇帝,还是现在阴冥漂泊,都常有识人识鬼不明之处。由此观之,受此侮辱,也算正该!”
巴询闻言,落井下石:“你倒挺有自知之明。当年在阳间之时,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乃是一个小小的值日将军,自然仰你之鼻息,但其实心中对你一万个不服气,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我将心思深藏于心,你又哪里知道。如今地位相易,我自然要找回当年失去的尊严。还有一事,恐怕你们祖后二鬼做梦也想不到,你道朝廷怎知你们谋反,乃是伪五华山王爷李正坤所报,皇上这才派本将军偷偷带兵来到造船场,先向负责造船的水军将领宣旨,接管了水军,然后才诱捕于你。本将军现在阴天子殿上当值日将军。这也要感谢你,阴天子正是见本将军在阳间给你当差之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才辟本将军为阴殿值日将军。哈哈哈——”
“原来是李正坤那小鬼儿告的密!哈哈哈——”
朱元璋也哈哈大笑。
巴询有些摸不着头脑,咕哝道:“气傻了吧!”
命大船调头,往上游驶来。
朱湛流泪道:“老祖宗,是不宵后辈害了你!”
朱元璋悄悄道:“天无绝人之路,朕征战一生,遇无数险境,从未绝望过。你不要急,戏还得接着往下演。”
朱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祖宗何出此言?”
朱元璋满有把握:“等着便是。”
又对巴询喊道:“无耻小鬼儿,放开朕祖后二鬼,朕向你保证,不跑不闹。怎样?”
巴询想了想,答应了他的要求,道:“你毕竟曾是本将军的皇帝,本将军生前不知跪过你多少回。本将军也并非绝情之鬼,不过想出一口当年不得不跪你的憋闷之气而已。你既向本将军求情,本将军便网开一面,暂且放开你们祖后二鬼,将你们关在舱室之中,但你须记住你的话,不可有逃跑的心思,否则自讨苦吃,本将军可再不可怜你。”
命鬼兵给朱元璋和朱湛松绑,带去囚禁舱室。
朱元璋活动着捆麻的手足,又摸了摸肿涨的腮帮,对巴询道:
“当年在阳间之时,你不过朕手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大头呆兵,朕一言可决你生死,也能定你的贵贱。其实这些都不要紧,下阴之后,朕跟你一样,也的确都是阴冥普通一鬼,阴间的皇帝乃是如今在位的阴天子,朕也得服他的管辖。你仅从这一点来看,便认为朕已经跟你一样,你可以跟朕平等相对,甚至因为做了阴天子殿上的值日将军,暗算了朕,地位还比朕高,还能在朕面前作威作福,欺压侮辱于朕。如此你可想错了!朕在阳间做皇帝,并非因为朕命好,而是朕有并吞四海之志、纵横天下之能,因此,虽然朕下阴来只是普通一魂,但朕同样胜阴冥亿万万之鬼,自然包括你这样的小鬼儿。”
巴询眨着眼,一脸懵逼:“你说什么,本将军听不太明白。”
朱元璋道:“呵呵,你要能明白,你就不是你了。你可以关着朕跟朱湛,但必须香茶酒饭侍候,不可使朕和朱湛历饥挨渴,朕小时候曾乞过饭,非常讨厌饥渴的感觉。”
巴询骂道:“还他妈当你是皇帝哩。”
朱元璋道:“知道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吗?因为朕仍能一言定你的生死,明白吗?如果想明白了,就照做,想不明白,就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