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这鬼身形,分明是禇雄儿公子,包振堂心中格登一声,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颤声道:
“雄儿公子,你这是何必!都是老夫无能,害你如此!”
那鬼抬起头来,用手撩开头发,现出一张被严重烧蚀的脸,将众鬼兵吓一大跳。
有鬼兵不相信,舌头打结地问道:“你真是禇雄儿将军?”
“正是。”那鬼点点头,声音也非常嘶哑,定然是在用硫酸毁面的同时,连嗓子也一并毁掉了,“包先生,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季寻子和蒋歆那两个老贼,总想着要害我哥哥!我已跟邵忠成约好,寻找机会打入国师府,只有去到季寻子身边,才有可能打听出那老鬼到底将我哥哥藏在何处。但季寻子、蒋歆等鬼都认识我,我必须变得面目全非,包括声音,否则,这个计划便不能实行。只要能救出哥哥,别说只是毁掉面目和声音,就是要我性命,我也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因为剧烈疼痛,禇雄儿不得不一边说,一边停下话头呻吟,断断续续才说完上述的话。众鬼兵听得心头直打颤。
包振堂跌足悔叹,说禇雄儿公子送邵忠成出去,半天不回来,他就该想到这一层,禇雄儿公子一定另有谋划。
只是包振堂万想不到,禇雄儿会用如此酷烈之手法。
包振堂立即拿出白粉,要往禇雄儿脸上撒,禇雄儿不干,包振堂说根据朱先生的理论,白粉不能治愈被硫酸腐蚀的肌肉,但也许能够减轻一些症状,一来减少疼痛,二来就算能略微恢复一点,也仍然看不出他原来面貌,同样能达到目的。
禇雄儿这才同意,让包振堂将回身白粉撒在他脸上,因刚才为毁嗓吞了一小口硫酸,喉管里便也撒了一些。
稍倾,感觉疼痛果然减轻不少,用水冲洗之后,一照镜子,曾经青春少年的脸庞不见了,代之一张布满坑洼、睹之心惊胆跳的陌生的脸。嗓子也好些,话音能说得比较清晰。
禇雄儿很高兴,问包振堂,我要是换了衣服,从街上走来,你还能认得我么?
包振堂流泪摇头,说别说我,就是你哥哥,你的娘和舅舅,恐怕都不能认得你了。
禇雄儿说,那就好,你和朱先生仍按原来计划做好准备,我打入国师府刺探消息,我们两路并进,希望能尽快救出哥哥。
包振堂说,恭领雄儿公子之令。
七天后的一个傍晚,邵忠成突然来了,说已打听清楚,国师府管家姚麒麟明天也许会来一殿办事,请禇雄儿跟他偷偷上御街,他已找好藏身地点,禇雄儿先藏在那里,明天等姚麒麟到一殿办完事出来,便可现身如此如此。
虽然邵忠成早知道了禇雄儿的计划,知道他要毁容打进国师府,但当他看见禇雄儿严重烧蚀的面孔后,仍感到心中一阵阵发悸,对禇雄儿身上表现出来的对哥哥的深厚情感和勇于牺牲的凛然大义,深感佩服和震惊。
禇雄儿伤口已全部止住,不再流血,也不再疼痛。回身白粉虽然不能使他全部恢复如初,但恢复了少许,愈合了底部伤口,也算是神药、良药。呵呵。
禇雄儿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京城普通鬼魂穿的衣服,用布蒙住大半个脸,只露出眼睛,辞别包振堂,跟着邵忠成出了小院儿,往御街赶来。
第一阎王殿因在御街最西端,东端跟第二阎王殿广场相连,侍卫巡逻往来不绝,不能藏身,但西端却较为僻静,且在殿外的西北角上,还建有一座隶属一殿,专照鬼犯黑心黑肝黑肺的孽镜高台。
在孽镜台下,建有几间用于堆放棍棒、锁链、勾枪、绳索等杂物或不常用刑具的库房,平素几乎没有鬼魂进出,御街巡逻队也不会每次巡逻都走到孽镜台后边去,一殿侍卫也很少去,在戒备森严的御街之上,那里便算是比较隐秘的地方了。
邵忠成这段时间特别勤快,凡需要到孽镜台下那几间库房里去找东西或刑具,他都抢着去,侍卫长索性将那几间房的钥匙交给他保管,邵忠成遂大得其便。
他选了一间最靠里的房间,这间房最为冷僻,基本没有鬼魂去。
上了御街,邵忠成便将禇雄儿偷偷带到这间房里,跟他约定,他出去后在外面照样下锁,明天行动时他来开锁敲窗,禇雄儿便可出去,直接奔往一殿大门,便准能碰上国师府管家姚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