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鬼兵进帐报告:一个全身赤裸的矮鬼来到营门,要找将军。
李正坤便让禇雄儿提着一袋复身白粉,带着虎猫,走出营地,门口站着的正是熊施虎。
熊施虎说族神已带领鬼兵将雄雪灵躯体抬到河边放雪灵舟的地方,但雌雪灵带着小雪灵守在舟边,张嘴呲牙,谁也不敢靠近,族神让他速来禀报李正坤爷爷。
不是说尊老子为天神么,怎么又变成爷爷了?这熊高山鬼到底有没有辈份概念?
当然李正坤也懒得跟他计较,估计跟他也说不明白,便命他头前带路,径往河边而来。
越往河边走,寒气越重,身体越僵硬,李正坤因有了在熊高山上的经验,能够运用心脏的奇特之力顶住,还能行动自如,只是较平常要慢一些,但禇雄儿和虎猫却有辛苦而费力,走得越来越慢。
李正坤便拿过禇雄儿手中口袋,让他带着虎猫退出去数箭之地,在那里等候。
李正坤来到河边,见族神带着两百多名熊高山鬼鬼兵,站在一具被剥得光溜溜的肉团旁,肉团上还绑着粗大的绳索,旁边放着抬肉团的杠子。
族神见李正坤若无其事一般走来,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八百多年来,除开他们熊高山鬼,还没见其他任何一个鬼,能在这熊高河边来去自如。所有的鬼均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到河边,不过河者全知难而退,过河者都是靠着熊高山鬼搀扶,才能来河边上船。可李正坤居然自己走着来,足见的确是天神降临!
族神赶紧带着众鬼跪下叩拜,口呼拜见天神爷爷。李正坤这才明白,敢情矮鬼熊施虎将“天神”二字贪了污,变成爷爷了。呵呵。
李正坤命众鬼起身,抬起雄雪灵光溜溜的肉身,放到雪灵舟里去,尽量放得部位相符、严丝合缝。
雌雪灵在雪灵舟前焦躁而愤怒地走来走去,不时扭头狠狠盯着族神等众鬼,眼里露出杀气。小雪灵学着母亲的样子,跟在母亲身后踅来踅去,不时转动脑袋盯向这边。动作虽是模仿,但眼中的杀气却跟它母亲一般无二,令见者胆寒。可见这样的异兽,虽然个头尚小,但自带霸蛮杀气。
李正坤请雌雪灵先往回头走,稍倾便还它丈夫。雌雪灵听懂他的话,带着小雪灵依依不舍地离开河岸,一步三回头。
待雪灵母子消失在冰霜之中,李正坤命众鬼赶紧将雄雪灵肉身和皮囊合二为一。
族神先翻进皮囊内,去掉皮囊四肢里面作支撑作用的柱子,然后指挥鬼兵抬起肉身,放到皮囊之上。
众鬼七手八脚,将皮囊包裹到肉身上,包裹得刚刚好,动作麻利而熟练,似乎这帮不怕寒冷的裸鬼常年便干着这样的勾当。
李正坤命众鬼立即回转,只留下族神和矮鬼熊施虎。
他捧出袋中的白粉,撒在雄雪灵身上,稍倾,只听得一声巨吼,地上的异兽翻身而起,耸身刨爪,张嘴如缸,接连发出阵阵咆哮。似乎数百年来的屈辱、期待、愤怒,都要在这一刻发泄而出。
族神赶紧往李正坤身后躲闪,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仇鬼相见也是一样,当年族神带着族中鬼兵挖陷阱捕获雄雪灵,在剥雄雪灵皮毛时,它满含怒火的眼光几百年来一直存于他的脑海之中,一刻也不曾忘记,如今这畜生满血复活,要是第一眼看见自己,岂不找自己晦气,张开大缸一般的血嘴吞掉自己!
矮鬼熊施虎也不呆,跟着族神一道躲了起来。
李正坤却一把将族神拉将出来,使他惊惶失措、羞愧不安地站在体形庞大的雄雪灵面前:
“熊高山鬼虽然杀了你,但老爷我复活了你。从今往后,你们一家三口团聚,险峻奇寒的熊高山任由他们驰骋,但你们不得再为难熊高山鬼,他们也不会跟你们一家三口为敌,因为熊高山鬼已是老爷我的奴隶,你们双方必须和睦相处。明白吗?如果明白,伏下身子,将头搁在地上。”
雄雪灵果真伏下身体,将巨大无朋的脑袋放在地上,眼里射出顺从的光芒。
族神惊得无以复加,他早已领教天神爷爷的手段,知晓天神爷爷的厉害,但没想到天神爷爷竟然这么厉害!
他赶紧跪下,对着李正坤磕头不止。
族神都跪下了,矮鬼熊施虎焉能傻站着,赶紧也跪下磕头如狂。
身后忽响起爪子撞地的声音和阵阵吼声,其间夹杂着稚嫩的小吼声,雄雪灵浑身毛发一抖,四爪用力,呼地起身,张天巨嘴吼叫起来。它爪子不停地刨地,显得兴奋而焦躁。
冰岩霜影之中,冲出来一大一小两头雪灵,正是李正坤命它们回避的雪灵母子,定然是听见雄雪灵的吼声,知道雄雪灵已经复活,迫不及待冲了过来。
雄雪灵忽蹲身一跃,从李正坤和族神、矮鬼头上跳过,激起的劲风险些没将三鬼刮倒在地。
雄雪灵迎着雪灵母子,三头异兽将头撞在一起,相互摩挲,伸出舌头舔舐,用厉牙互相轻咬……亲密欢喜之情,言难尽述。
李正坤道:“还说感谢老爷复活之恩,见到妻儿便他妈全抛诸脑后,居然还从老爷头上跳过去!哼!要不是老爷因见你一家团聚而心情高兴,定治你失仪之罪!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