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不解其意,直到友铂把我领进一家精品服饰店,我才明白:“你要给我买衣服?”他没好气地吐了一口烟圈:“生日礼物,爱要不要。”我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臭拽模样,又是感动又想笑,转眼一看,关牧正恪尽职守地浏览着一件一件的女装,我把友铂拉到一旁:“那,你把他找来干嘛?”友铂戳了戳我,恨恨地:“猪脑袋啊你!哥哥我费尽心思给你找了这么个配你绰绰有余的金龟婿,你倒好,净问白痴问题,”他看了看关牧,“一会儿,叫他一块儿回家吃顿饭。”
我吓了一跳:“什么?”我拉拉友铂,“这不好吧?”友铂吹了声口哨:“有什么不好?”他揽住我,嬉皮笑脸地,“放心,你的终身大事包在哥哥我身上,咱兄妹俩也不能什么事都被桑瞳抢先,对不对?”
我哭笑不得,下意识看向关牧,他也正在看我,朝我挑挑眉,咧嘴一笑。
我怎么看都觉得,他那个笑容里,有着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三个小时之后,我站在镜子前,差点认不出自己。
原本清汤挂面的直长发在友铂的授意下被发型师弄成略带卷曲的造型,脸上薄施脂粉,友铂还为我挑了件紫色羊绒及膝大衣,一条天鹅绒长裤,再配上一双深色长靴,统统逼我穿上。
我如木偶般站着,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自己,有点目瞪口呆。
友铂朝我再吹口哨,关牧的眼里也充满赞赏。
俞大少爷拍了拍手:“怎么样不错吧?人得靠衣装,老祖宗的话是能说不听就不听的吗?”他居然朝着关牧一本正经吹嘘地,“这下,俺这个傻妹妹去选美都没问题了吧?香港小姐也不在话下!”他敲敲我的头,比划了一下,“丫头,看不出来呵,小时候跟矮冬瓜一样,如今一晃都长到一七零了,咱家女人就属你最高。”
他打量着我:“好在腿长,算是挺匀称,否则岂不是像根长竹竿?”他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像谁。”
关牧站在一旁,变戏法般拿出一条围巾:“桑筱,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很不好意思,友铂看了看表,又是一声口哨:“Go,打道回府――”
进了客厅,发现家里煞是热闹。
爷爷奶奶、大伯母、爸爸妈妈、小叔小婶,包括桑枚,齐齐聚在一起。在他们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桑瞳和龙家兄弟俩。龙斐阁先看到我,立刻跑了过来,很响亮地“哇”了一声:“天哪,桑筱,你今天真是……”他挠挠头,“……鸟枪换炮。”
我朝他笑笑,算了,原谅他一时激动,口不择言。
龙斐陌先是看向关牧,随即转向我,仿佛初遇我一般,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且难以琢磨。
在友铂的介绍下,关牧很是斯文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之后,尔后,对着龙斐陌笑容可掬地:“斐陌,你到得比我还早。”
龙斐陌微笑了一下,淡淡地:“是啊,就早那么一点。”
我走过去,依次跟爷爷奶奶他们打招呼,彼此不免有些生疏。
爷爷只是“嗯”了一声,奶奶朝我点了点头,倒是大伯母,难得心情好兼热络:“桑筱,很久没回来了啊?”我点头一笑。她笑眯眯地很是和蔼:“瞧瞧,在外面一个人住,都瘦多了,”她朝桑瞳看了看,“比我们家桑瞳还瘦,借着她生日,一会儿记得多吃点。”
我看向桑瞳,她正在笑着跟龙斐阁说话,看得出心情不错。
突然想起听音乐会那天,散场的时候,方叔叔朝远处张望了一下,回身看向我:“桑筱,我好像看到桑瞳了。”我怔了一下:“是吗?”我踮起脚看过去,人潮涌动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走出老远,方叔叔闲闲地,不经意般:“桑瞳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点点头:“应该是吧。”方叔叔有些高兴,又有些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指着不远处的特色粥铺:“走,陪我进去喝一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那个眼神,让我印象极其深刻。
吃晚饭的时候,全家人都在殷勤招待着龙家兄弟俩,还有那个不请自来的关牧。
工作关系,父亲跟关牧应该很熟,但我想,在友铂有些暧昧的暗示下,他现在有些困惑的是,关牧什么时候居然跟我凑到了一块儿。不过,他只是稍稍暼了我一眼,便忙着应酬客人去了。
看得出来,父亲对龙斐陌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殷勤,和略带小心翼翼。
而我呢,我食不知味地吃着,盘算着一会儿早点回去。
吃完饭众人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桑枚看了看我搭在椅背上的围巾,随口问道:“二姐,是正宗英国进口的Burberry吗?”
小妮子历来迷洋货。
我还没开口,就听到一旁的关牧笑眯眯地:“是,我送给桑筱的,她刚过生日。”一句话引得众人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我听到不远处的父亲轻咳了一声,尔后,桑瞳侧过脸来,暼了一眼我,再看向关牧,轻啜了一口饮料:“我以为关律师很忙。”话里带着隐隐的讥讽。关牧依然笑容可掬不紧不慢地:“是很忙。不过,我历来把工作跟生活分得很清楚。”
桑瞳又开了口:“关律师,我好像听说你早就有个青梅竹马、温柔又漂亮的……”她看了我一眼,唇角微勾,“女朋友?”看来,她对我跟关牧的来往应该早就有所耳闻,一直等着今天。
我垂眸,漠然以对。
关牧还是不愠不火地:“俞小姐,你恐怕少说了两个字‘曾经’,”他转向我,浅浅一笑,“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不过,算起来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想桑筱会明白,现在跟将来对我们来说更重要,是不是?”
他的笑容,宛如一只狡诈的狐狸。他对着我说话,眼神却飘向左方。我有些纳闷下意识转眼看向坐在左方沙发上的龙家兄弟,龙斐阁饶有兴趣地听着,龙斐陌依旧表情淡漠,置身事外。
我身旁的友铂有些不耐烦了:“打什么哑谜呢?净说这些无聊的话,”他皱眉,“喂,饭也吃了,生日也过了,有事快说,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呢,别耽搁我办正经事儿!”一直以来,他的懒散跟桑瞳的好胜对照鲜明,一个是家中一枝独秀的独孙,一个是受到宠爱的孙女,两人互不相让,从小就面和心不和。
父亲出言呵斥:“有点出息好不好?你看看你,”他用手指点点友铂,“整天要么不见人影,要么吃吃喝喝,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