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可我从来没打算过亡命天涯,这钱我压根儿用不着!”
她的身体仿佛轻颤了一下,抬起眼睛望着他。
严谨在她脑门上亲一下:“晓鸥,以后再找个比我好的。”
季晓鸥的眼圈似乎红了,但依然嘴硬:“是个男人都比你好,不用你操心。”
严谨笑笑,“那我走了。”
季晓鸥却伸开两臂拦在了门前:“你去哪儿?”
“找一个人。”
“什么人值得你为他越狱?”
严谨单手撑在门上,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你担心是个女的吧?”
季晓鸥脸一沉:“你正经点儿好吗?”
严谨笑着拧了拧她的脸蛋儿,“别想多了晓鸥。这个人很重要。我出来就是为了找他。找到他,我才可能无罪。”
季晓鸥的脸上瞬间变换了数种表情:“那找到他以后呢?”
“听你的话,我回去自首。”
“自首?不是骗我吧?”
“季晓鸥,你摸着良心好好想一想,从咱俩认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季晓鸥认真地看看他,眼中的矛盾与猜疑,终于一点一滴地开始消逝。她松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她的左手里捏着一张神州行的手机卡。她拉起严谨的手,将这张手机卡放在他的手心里,又掏出自己的手机,也放在他手心里。
严谨十分意外,他看看手里的卡和手机,又看看季晓鸥,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抱了一下。
“谢谢。”他说得有些艰难,似乎嗓子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严谨躲进卫生间打了个电话。他在场面上经营十几年,总会有一些应付突发事件和意外的特别安排,平时不会轻易动用。打完电话出来,他和季晓鸥就在那间不到九平米的小北屋里,一个躺一个坐,安静地等待天黑下来。
房间内密密拉着窗帘,唯一的光源是一台小小的电视机。电视机声音关着,只有画面在不停地变换。隔几个小时,电视里就会重复播出一次关于严谨逃出看守所的新闻,屏幕上会出现那张刺目的通缉令。
严谨的身体素质再强悍,也扛不住一天一夜将近四十度的高烧,吃完季晓鸥从超市买来的包子,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犯迷糊,然后睡着了。剩下季晓鸥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忽明忽暗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和她五内俱焚的内心并无丝毫关联。
小区内的喧哗声渐渐大起来,那是放学下班的人群制造出的声浪。窗帘缝隙间的天光亦渐渐暗下去。
严谨被枕边手机的振动声惊醒,他迅速坐起来,看完短信,立即删掉,退出SIM卡,然后将手机和卡都递给季晓鸥,叮嘱她:“剪刀剪碎,扔马桶冲走。”又说,“其余的东西,包括那身警服,你都尽快扔掉,小心一点儿,别留任何后患。”
他穿上大衣和鞋,扣上棒球帽,却发现鞋带松开了,正要弯腰,季晓鸥已经走过来,蹲下身帮他系好鞋带。
他低下头,怔怔地望着她的头顶:“我走了。”
“还回来吗?”
“不了。”他摇摇头往门口走去,帽檐的阴影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睛,“办完事,我可能就直接去公安局了。”
季晓鸥依旧蹲在地上,并没有抬头看他,“你……还在发烧……你保重。”
严谨搭在门锁上的手停滞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