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欢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碧珺,就因为她是我的好友,她不会嫌弃我,所以她会觉得痛苦,会觉得难过,会很心疼我。”
“可我不需要她的心疼,最难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讲出去,如今又怎么会需要分担呢?”
她动了下脚,月光照在她的腿上,是惨白的颜色,很像是她被段齐平抱回来的那天下的雪。
“碧珺,我更不想让她痛苦和难过。”
姚欢歌抬起头来,器灵的视力很好,哪怕没有光,也能看清她的脸,能看见她眼底淡淡的笑意。
“碧珺,锦词是天上高悬的明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她就应该高高在上,端坐云端,不该因我这些难堪的事染上尘埃。”
碧珺很想反驳她,说,云锦词就是欠钱不还的王八蛋,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又穷又抠,就算是明月,也是被乌云遮了的黑明月,就算是神仙,也是个讨人嫌的瘟神。
它最想说的还是,姚欢歌你是不是瞎了?
然而姚欢歌紧接着说的一句话,让碧珺选择了沉默。
“碧珺,锦词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
是的,从姚欢歌长到这么大为止,只有云锦词一个人给了她片刻的慰藉,而碧珺和她一样都是深陷泥泞的人。
它是姚欢歌的同伴,是她的知己,是了解彼此过去并且可以互相依靠的挚友。
但唯独不是姚欢歌的光。
姚欢歌的眼睛很亮,亮的像是含着一点泪,可她早就哭不出来了,哪怕段齐平死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喜极而泣,只是一脸恍惚,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碧珺,我不能拿那种腌臜不堪的事去玷污锦词的,她那么得干净……她只要对我笑一笑,说一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碧珺不知道该怎么说,它最后选择了沉默,白光一闪,化为了一只乌黑的鸟,然后落到她肩头,如同很久之前那样,轻轻靠在她脸上。
无声的安慰。
碧珺咬着牙,大喊道:“云锦词,你是她的光!你要是死了,你对得起她吗?”
碧珺的眼泪落在云锦词手上,让她骤然清醒过来,手一松,那把小刀化为灵气消散在空中。
“抱、抱歉。”
碧珺松开她,云锦词的手无力的垂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反反复复的呢喃着,像是在为刚刚的行为感到抱歉,又像是在对姚欢歌说抱歉。
“不要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也没有欠她什么。”
“她不会想听的。”
碧珺见她没有自残的念头了,就从她身上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红痕和脖子上的青紫,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烟杆,将熄灭的烟丝重新点燃。
它慢慢的抽了一口。
烟气飘起的那一刻,那张妩媚的脸变得有些朦胧。
隐隐约约的,云锦词好像又看见了姚欢歌。